皂隶们齐来上手,把行者套上脑箍,收紧了一勒,扢扑的把索子断了。又结又箍,又扢扑的断了。连续箍了三四次,他的头皮,皱也未曾皱一些儿。却又换索子再结时,只听得有人来报导:“老爷,都下陈少保爷爷到了,请老爷出郭驱逐。”那刺史即命刑房吏:“把贼收监,好生看辖,待我接过下属,再行拷问。”
我们担出去的那两个承担中,有一件锦襕法衣,代价令媛。你们解开拿了去罢。”众禁子听言,一齐脱手,把两个承担解看。
且不言唐僧等在华光破屋中,苦奈夜雨存身。却说铜台府地灵县城内有伙凶徒,因宿娼、喝酒、打赌,破钞了家私,无计度日,遂伙了十数人做贼,算道本城那家是第一个财主,那家是第二个财主,去打劫些金银用度。内有一人道:“也不消缉访,也不须算计,只要本日送那唐朝和尚的寇员娘家,非常丰富。我们乘此夜雨,街上人也不防备,火甲等也不巡查,就此动手,劫他些本钱,我们再去嫖赌儿耍子,岂不美哉!众贼欢乐,齐了心,都带了短刀、蒺藜、拐子、闷棍、麻绳、火把,冒雨前来,翻开寇家大门,号令杀入。慌得他家里若大若小,是男是女,俱躲个洁净。妈妈儿躲在床底,老头儿闪在门后,寇梁、寇栋与着亲的几个后代,都战战兢兢的四散逃脱顾命。那伙贼,拿着刀,点着火,将他家箱笼翻开,把些金银宝贝,金饰衣裳,器皿家火,纵情抄掠。那员外割舍不得,拚了命,走出门来对众能人哀告道:“各位大王,彀你用的便罢,还留几件衣物与我老夫送终”那众能人那容分辩,赶上前,把寇员外撩阴一脚踢翻在地,不幸三魂渺渺归阴府,七魄悠悠别世人!众贼得了手,走出寇家,顺城脚做了软梯,漫城墙一一系出,冒着雨连夜奔西而去。
行者道:“你被强盗踢死。此乃阴司地藏王菩萨之处,我老孙特来取你到阳间间,对明此事,既蒙菩萨放回,又延你阳寿一纪,待十二年以后,你再来也。”那员外顶礼不尽。行者谢辞了菩萨,将他吹化为气,掉于衣袖之间,同去幽府,复返阳间。驾云头到了寇家,即唤八戒捎开材盖,把他灵魂儿推付本身。斯须间,透出气来活了,那员外爬出材来,对唐僧四众叩首道:“师父!师父!寇洪死于非命,蒙师父至阴司救活,乃再造之恩!”
行者一翅飞起,径又飞至刺史室第内里。低头旁观,那房内里已有灯光,见刺史已起来了。他就飞进中堂看时,只见中间后壁挂着一轴画儿,是一个官儿骑着一匹点子马,有几个从人,打着一把青伞,搴着一张交床,更不识是甚么故事,行者就钉在中间。俄然那刺史自房里出来,湾着腰梳洗。行者猛的里咳嗽一声,把刺史唬得慌镇静张,走入房内梳洗毕,穿了大衣,即出来对着画儿焚香祷告道:“伯考姜公乾一神位,孝侄姜坤三蒙祖上德荫,忝中甲科,今叨受铜台府刺史,朝夕奉养香火不断,为何本日发声?切勿为邪为祟,恐唬家众。”行者暗笑道:“此是他大爷的神子!”却就绰着经儿叫道:“坤三贤侄,你仕进虽承祖荫,一贯廉洁,怎的昨日无知,把四个圣僧当贼,不审来因,囚于禁内!那狱神、地盘、城隍不安,报与阎君,阎君差鬼使押我来对你说,教你推情察理,快快束缚他;不然,就教你去阴司折证也。”刺史传闻,心中悚惧道:“大爷请回,小侄升堂,当就开释。”行者道:“既如此,烧纸来,我去见阎君回话。”刺史复添香烧纸拜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