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老爷回身对慈姨说:“我克日要出远门,归期不定。今后有事,尽可交代这孩子。阿桐也算我一手拉扯大,性子好。”
“是。”秦孤桐向慈姨告别,率先走在乌黑的山洞边。方老爷负手入内,秦孤桐紧随厥后。即便她的法度妥当,宫灯里烛光还是在走动中摇摆。
秦孤桐一个激灵,鲤鱼打挺站起家。她理了理衣服,上前接过慈姨手中的盒子,公然轻了几分。不知放着何物,透出一股浓香芬芳。
“好孩子,我没有看错。”方老爷知她资质好,是根好苗子。闻言微微颌首,顿了半晌才开口道:“我此番离府,不知何日才气返来。府里大小诸事,你帮衬着点方兴。”
秦孤桐躺在竹椅上,捂耳翻了个身,将脸埋进书楼暗影中。暮夏时节,暖风催人睡,她昏昏沉沉渐入梦境,远处却模糊传来脚步声。习武之人最是机灵警悟,秦孤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。顺手抓起几本书,装模作样的清算起来。
纵下来十数次,秦孤桐还是敛容屏气,如临深履冰,恐触碰到构造。约走了百十步,火线通道被一扇铁门封住。铁门与山壁毫无裂缝,只上面有扇一尺见方的小窗。以往秦孤桐每次都是将东西放在这小窗前,自有人取走。
方老爷轻叹一声,似点头道:“你这孩子,像你父亲。秦兄都是为了我方家.....唉。”
秦孤桐知他问得是密道的构造布局,低声说:“十之□□。”
“恩,眉眼端方,礼数撑达,看就知慎重结壮。”慈姨高低打量她,笑道,“身子苗条,模样儿姣美,等闲人家配不上。”
秦孤桐哈腰不语。
深谷中,这般喧闹,这般平和,没有人间丁点骚动。秦孤桐静卧草地,望着清空澄彻,偶有白云飘过,飞鸿掠影。表情平和,不由痴想:住在这儿,可成仙了。
“阿桐。”方老爷喊她,指着远处而来的面善妇人道:“来,叫慈姨。”
“是。”
“老咯,真是老咯。”方老爷说着,取出钥匙翻开铁门。秦孤桐还是先将灯递畴昔,方老爷却未接办。他凝睇秦孤桐半晌,俄然道:“阿桐,你也一起来吧。”
她不急,也急不得。
她并非不猎奇,恰好相反,十七岁的年纪,秦孤桐内心对事事都抱着几分兴趣。只不过这山谷的奥妙就像书楼的册本普通,是让她消磨日子的。
秦孤桐赶紧回神,上前一步哈腰施礼,灵巧的叫了一声:“慈姨。”
秦孤桐昂首看了一眼方老爷,又冷静地下。面前的老者仰仗“九转龙丹”,十年之间,让落魄的世家称雄一方,成为西南赫赫驰名的鹤鸣方府。即便是君瀚府大帅也谦逊三分。
秦孤桐在前头带路,推开雕花门扇。她虽经常打扫书楼,但是此中陈腐之味,从未消逝。
远处缓坡上几间板屋,半掩在竹林前面。板屋后又有大树,云盖垂垂,绿荫侵檐。激流撼雷,山壁瀑布成白练,飞积下幽潭。潭水溢出,一条潺湲小溪破开草地青色,弯曲折曲绕着板屋,悄悄流淌。
慈姨笑了笑,上前接过她手上的提盒,与方老爷两人沿着曲径,往缓坡上的板屋走去。
“十年了,你当时只要这么高。”方老爷比划了一下,刚正的脸上暴露一丝笑意。他虽年过六旬,倒是虎眼熟威,边幅堂堂。宫灯的昏黄光晕照着他眼角的皱纹,鬓间霜白好像梅树梢头的积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