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十七领着木莲先到重元堂,兽皮丢在脚边,帮木莲卸下药篓,搁在柜台上。掌柜的姓宋,憋着一张苦瓜脸,挑三拣四,看不上药篓里的货品。木莲严峻兮兮地盯着脚尖,双手绞着衣角,卷起又松开,不知该如何办。
邓彰眼睛一亮,“魏小哥见过那头黑熊?是不是背上有一道金毛?”
二人出了枯藤沟,循着山路逶迤向东,木莲长得肥大,跟不上,魏十七只好放慢些脚步,直到中午时分,才踏进信阳镇。
一旁有人插话,“宋掌柜,这是上好的金胆吗?”
半晌工夫,伴计奉上四盘熟菜,一壶酒,四盘菜是卤牛腱,白切羊肉,瓦罐鸡,海米煨白菜,酒是自酿的西泯春,喷香扑鼻。
宋掌柜摇点头,“我说魏小哥,这些草药不值甚么,你还是到别处去问问吧。”
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候,魏十七酒足肉饱,放下筷子静候下文。是个聪明人,邓彰对他又高看一眼。他留意到魏十七在自称时,只说“我”,不说“鄙人”、“小的”,骨子里有几分傲气,毫不是平常猎户。沉吟半晌,他决定开门见山。
宋掌柜一迭声承诺下来,利钱是小事,他做得了主,由此跟赵府攀上干系,结个善缘,才是甲等大事。他把熊胆细心收好,取了银两交给魏十七,心知邓管家插手必成心图,接下来没他甚么事了。
魏十七内心稀有,宋掌柜看他的面子,固然压了几分价,也还算公道,老刘头不能进山,光靠木莲在枯藤沟附近折腾,找到这些已经不轻易了。他想了想,把掌柜挑剩下的草药往里一推,多要了一百钱。
魏十七想了想,皱起眉头说:“莫不是黑松谷的那头老熊?”
魏十七随口问了句:“熊胆如何收?”
邓彰没如何动筷子,一味劝魏十七喝酒吃肉,魏十七也不客气,吃得口顺,牛羊肉一扫空,大半只鸡落肚,酒喝一壶又添一壶。邓彰借着闲扯摸他的底,魏十七有一说一有二说二,不夸耀,也不自贬,对答沉稳而实在。
宋掌柜眼睛一亮,“你手头有熊胆?”
伴计将二人引至楼上雅座,邓彰叮咛他特长的酒菜尽管上,伴计满脸堆笑承诺着,心中却有几分迷惑,莫非那男人是赵府的远房亲戚,要轰动邓管家亲身陪他用饭。
宋掌柜挑出十来株草药,报了个价,说:“就这些了,剩下的拿归去。”木莲的脸一下子白了,她等着钱买米买盐,还要给爹熬几张膏药,这几个子底子不敷。
老刘头晓得他要去镇里,叫木莲背上药篓,结伴走一趟,好有个照顾。
路过枯藤沟,顺道看望卧床的老刘头,腿脚还是肿得短长,红里透紫,固然敷了草药,没有个把月工夫好不了。
魏十七从兽皮里取出一枚干瘪的熊胆,光彩灰黑,有成人巴掌那么大。宋掌柜谨慎翼翼接过来,迎着亮光看了半晌,点头说:“成色不错,如何说也值个四五两……”
“背上有金毛的话,便是黑松谷那头老熊了。”
插话那人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,边幅清隽,鬓角斑白,留着山羊髯毛,黄浊的眸子泛着血丝。他高低打量着魏十七,和颜悦色问道:“这位小哥但是山里的猎户?”
得知金背熊的下落,邓彰长长舒了口气,摸索着问道:“魏小哥,猎杀那头黑熊,可需求多少人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