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魏小哥,老朽有一事相求。”
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候,魏十七酒足肉饱,放下筷子静候下文。是个聪明人,邓彰对他又高看一眼。他留意到魏十七在自称时,只说“我”,不说“鄙人”、“小的”,骨子里有几分傲气,毫不是平常猎户。沉吟半晌,他决定开门见山。
老刘头晓得他要去镇里,叫木莲背上药篓,结伴走一趟,好有个照顾。
“好,多谢邓管家宠遇。”魏十七背起兽皮,叮咛了木莲几句,让她先去买几个馒头充饥,转头在重元堂等他。
“恰是。”
宋掌柜挑出十来株草药,报了个价,说:“就这些了,剩下的拿归去。”木莲的脸一下子白了,她等着钱买米买盐,还要给爹熬几张膏药,这几个子底子不敷。
赵员外是信阳镇排得上号的富商,发卖骡马起家,家财万贯,手眼通天,传闻西北边戎的军马买卖,半数以上都是他在办理。他部下有三个亲信,邓算盘,王相马,谢一帖,此中邓算盘就是赵府掌管钱谷出入的管家邓彰。
魏十七叉手施礼,“见过邓管家。”
魏十七低头揣测半晌,摸索着问道:“莫非有仙师脱手?”
魏十七内心稀有,宋掌柜看他的面子,固然压了几分价,也还算公道,老刘头不能进山,光靠木莲在枯藤沟附近折腾,找到这些已经不轻易了。他想了想,把掌柜挑剩下的草药往里一推,多要了一百钱。
魏十七微微点头,却没有行动,宋掌柜会心,取出半吊钱搁在柜台上,木莲看了他一眼,怯生生把钱收起来。
“背上有金毛的话,便是黑松谷那头老熊了。”
宋掌柜眼睛一亮,“你手头有熊胆?”
二人出了重元堂,沿着驳岸向元隆桥行去,远远瞥见一座酒楼,青旗舒卷,写着“东兴”两个大字。
熊胆分金胆、铁胆、菜花胆,金胆又称铜胆,胆仁金黄,亮如虎魄,是可遇不成求的上品。宋掌柜晓得他是明白人,乱来不畴昔,只好给了个实价,“魏小哥,你也是老主顾了,金胆不值这个价……”
魏十七从兽皮里取出一枚干瘪的熊胆,光彩灰黑,有成人巴掌那么大。宋掌柜谨慎翼翼接过来,迎着亮光看了半晌,点头说:“成色不错,如何说也值个四五两……”
约摸两年前,魏十七从老鸦岭打猎颠末,远远瞥见两条青狼跟一头金背黑熊厮打,那黑熊凶悍非常,一掌打在青狼头颅上,连着碗口粗的树桩一同打折,另一条青狼扑到它背上狠命撕咬,却撕不开丰富的毛皮,反被黑熊称身一撞,压断了腰脊。他伏在上风处,大气都不敢穿,眼睁睁看着黑熊把两条青狼的内脏吃空,摇摇摆晃往黑松谷走去。
邓彰听他辞吐利落,不卑不亢,心中先有几分赏识。
魏十七笑了笑,“邓管家但说无妨。”
邓彰眯起眼睛,右手食指下认识在桌上敲了两下,缓缓道:“老朽有一个远房侄子,拜在仙京都下。”
“魏小哥,老朽有事要就教一二――可曾用过饭?”
“不瞒邓管家,来时仓猝,倒未曾用饭。”
宋掌柜一迭声承诺下来,利钱是小事,他做得了主,由此跟赵府攀上干系,结个善缘,才是甲等大事。他把熊胆细心收好,取了银两交给魏十七,心知邓管家插手必成心图,接下来没他甚么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