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中空无一人,枕边犹不足香,事如春梦了无痕,魏十七有一种读《聊斋》的错觉。
得意了二相环,得陈素真提示,魏十七保藏甚严,秘不示人,倒未曾在侯江城跟前露过相,反倒是奚鹄子的七禽剑,数度脱手,给他认出是传说中的瀑流剑,侯江城由此起了觊觎之心,却始终找不到机遇,直到奚鹄子命陨赤霞谷,七禽剑供在三清殿中,天长日久疏于防备,终究被他觅得可趁之机,一举到手。
再等半晌,大伙儿都到齐了,潘乘年目视楚天佑,道:“开端吧。”
暮色苍茫,从东海之滨踏入东溟城,一夜畴昔,已位于海中心,碧梧岛近在面前。
碧梧岛上,楚天佑皱起眉头,他本不想这么快就脱手,但情势逼人,再迟延半晌,只怕被对方缓过神来,反而不美。当动手一抬,祭起瀑流剑,一团黑气缓慢扩大,东溟城若隐若现,鬼哭狼嚎,怨魂四窜,毒血毒雾为洞天珍宝所摄,源源不竭投入东溟城中,如泥牛入海,消逝无踪。
楚天佑处心积虑,命侯江城打入昆仑,明面被骗然是埋下暗桩,公开里,恐怕是为了刺探炼妖剑的动静。
吴鲲冷哼一声,不觉得然,身为太一宗七殿殿主之一,他深知那三人的短长,除却碧萝派最顶尖的一撮妙手,其他人等只是不堪一击的瓜菜。但是出乎料想,管叔东、计铎一脱手,便将敌手搏斗一空,下一刻,惨绿的毒血纷飞如雨,化作氤氲毒雾,将周遭数里尽数覆盖,符箓为毒质所污,不听使唤,能力竟百不存一。
魏十七等人立于空中观战,隔得极远,兀自感到毒雾的气味。吴鲲顺手祭起灭法钟,正待将三名后辈护于钟下,却见魏十七从储物镯中取出一只赤玉葫芦,拔去塞子,倒出一条胳膊粗细的六翅水蛇,绕着他团团飞舞,欢乐而密切,明显是豢养多年的灵宠。
眼看势不成为,三声降落的号角响起,碧萝派的教徒如潮流般退去,四名护法快步上前,持琵琶、慧剑、赤索、宝伞,丫丫叉叉,将漫天符箓尽数接下。
戋戋一介死间,无功而返,凭甚么得楚天佑看重,收为记名弟子?洞天珍宝瀑流剑才是关头。
一觉醒来,已是第二日凌晨,氛围中弥漫着海水的腥味,海燕掠太高空,如一道道玄色的闪电。
魏十七也算见多识广,泰山崩于前而稳定色,这一番却被雷得外焦里嫩,腹部肌肉一阵阵痉挛,差点直不起腰。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动机,人生是一场修炼,修炼还不敷啊……R1058
少了掣肘,管叔东与计铎抖擞起精力,纸符玉符齐出,收割着敌手的性命,如切瓜剁菜,所向披靡。
楚天佑将瀑流剑纳于袖中,向潘乘年独一躬身,道:“请掌门脱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