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，都闻声了。”阮静嘴角噙着笑意，无辜地眨眨眼。
“此界与上界接通，紫阳道人陨落，昆仑派气力大损，劲敌来袭，太一宗灭门，潘乘年和楚天佑无有幸免，这是灾厄，也是机遇，若要将运气掌控在本技艺里，只要顺势而起，成为落子的棋手。”
这么说明显是在逗她玩，阮静笑了起来，她拉拉耳朵，道：“我已经走得够远了，耳朵尖，声音一个劲钻出去，想不听都不成。啧，那些肮脏事，平白污了我的耳朵！”
“镇海关骠骑将军许长生与京师的大豪商陈东过从甚密，微寒时得其帮助，公开里早有勾搭，运营已久，太一宗灭门的动静，恰是陈东最早通报给许长生的。此番天灾天灾，民不聊生，十八路反王反叛，许长生顺势发兵，机会抓得如此之准，陈东功不成没。”
魏十七笑笑，半真半假道：“这类蝇营狗苟的事，说出来污了你的耳朵。”
“咦？”
阮静鼻子有些发酸，抓住他的一根手指，成心岔开了话题，“人间事人间了，许长生发兵反叛，你为甚么要插手？”
魏十七望着天涯的白云，悠悠道：“有些东西，是要靠天子之力，策动万民才气汇集到的……”
魏十七咳嗽了一声，道：“躲在内里听壁角，都闻声了？”
“甚么东西？”
“如果，我只是说如果，如果我们被困在地下……”话说出口，阮静就悔怨了，她晓得如许的假定毫偶然义，只会伤害相互的豪情。
这不是随口说说，她确有此意，在魏十七面前，她但愿本身是秋桃谷的阿谁阮静，是赤霞谷的阿谁阮静，而不是借尸还魂的阿谁阮静。灵魂还残留着天狐的气味，身材里只剩下未曾觉醒的睚眦血脉，青冥诀的各种神通已经离她远去，这具混血的身材除了刁悍一些外，别无好处。她不甘心接管运气的安排，就此沉湎，即使不能再度强大，起码也要有效。
“数万年未遇之大变局行未到临，攘外必先安内，天下大乱毕竟是一场祸事，太一宗既然灭门，赵天子也没有资格再坐在龙椅上，不如换成许长生，由我昆仑暗中搀扶。兵贵神速，可否压服朴掌门尚在两可之间，既然成厚为求活命，残害同门，自绝于太一宗，那就让他对于留在京师的玄修，扶许长生上位，到时生米煮成熟饭，即便昆仑不肯插手，也无关大局了。”
阮静明白他的意义，成厚是奉上门来的刀，与其毁之，不如用之。
“那么，卖许长生这个好，你又有甚么筹算？”
三人在连涛山分离，成厚投京师而去，魏十七和阮静驱快意飞舟，一起向西，飞往昆仑山流石峰。
“许长生出兵，陈东出赋税，扫平各路反王，霸占京师，改朝换代也不是甚么难事，独一需求顾忌的是太一宗留在赵天子身边的玄门修士。许长生实在早有预谋，他命季子许砺拜在仙京都下，师从其母舅邓元通，打的就是这个主张，有朝一日邓元通成为仙都掌门，遣一二剑修互助，便能不惧赵天子背后的玄修，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魏十七摸摸她的脸，“相濡以沫，不如相忘于江湖。”
这一句话如暮鼓晨钟，弥补了阮埋头中的缺失，对赐与她生命的天狐阮青，她怀有庞大的豪情，爱意，敬意，歉意，敌意，怯意，糅杂在一起，各式滋味，无从辩白。自襁褓当中别离后，母女二人素未会面，她常常想，如果有一天，她们终究能聚会，又该如何面对。现在她晓得了，爱恨情仇，人间的统统拘束，只要“相忘于江湖”，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