咳了一阵,吐了一阵,魏十七喘着粗气,从蓬莱袋中摸出一块生肉,颤抖着塞进嘴里,吃力咀嚼着,直起脖子吞下肚。
魏十七心知是紫阳道人借腐败之口跟他说话,微微躬身,道:“掌门恩重,弟子不敢。”
秦贞“呀”叫了一声,面红耳赤,表情却垂垂开畅起来。
魏十七抚摩着她的腰肢,随口问道:“你们吵架吗?”
门被谨慎翼翼推开,又掩上,余瑶靠在门框上,闭上眼睛定了定神,双手抱住上臂,悄无声气地走下栈道,踏进汤沸房中。她不声不响,生火,煮水,烹茶,剖开油杏子,剥出核里的果仁,放进嘴里咀嚼着,咀嚼那淡淡的苦味。
到此为止了吗?逃过了月朔,逃不过十五?
剑光一转,又一转,竟掉头冲向青冥阁,腐败苦笑一声,晓得他发觉了本身。
真的穷途末路,只能坐以待毙了吗?
“没,向来不吵。”
秦贞想笑,又泣不成声。
魏十七奸笑一声,探出左臂,一把将妖丹攫入掌中,狠狠夺回,趁着符箓尚未勾连复原,藏雪剑从右臂弹出,剑身大半没于骨肉中,暴露蓝幽幽一截锋刃,刷刷刷划出一个庞大的“之”字,将符箓一斩到底,齐齐破开。
这三年来,她修为突飞大进,早早冲破了剑气关,龙象妖火如臂使指,得心应手,但秦贞始终稳稳压过她一头,没有给她任何机遇。
真元一点点修复伤势,妖丹从疲劳中规复,巴蛇的血脉滋养着法体,破而后立,败而后成,置之死地而后生,他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刁悍。
魏十七没有分开,即便在最危急的时候,他仍然保持复苏。紫阳道人本身难保,腐败已是强弩之末,他若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流石峰,那便是自弃于昆仑,再也回不来。六合大变期近,孤身窜匿,只要死路一条,昆仑是他独一的依托。
“嗨,你好吗?”魏十七牵动嘴角笑了笑,跟她打号召。
“可敬,可叹,但是你不会这么做,是么?当日在极北之地,罅隙中开,光阴之力涌入此界,潘乘年奋不顾身挡上一挡,我才得以一剑弥补大祸。那只是一具身外化身罢了,若潘乘年真身来此,断不会慷慨赴死,你跟他,本是同一类人……”
魏十七道:“昆仑负我,我不负昆仑,为何不能返来?”
他本可挑选另一具肉身,平常的肉身,延命百年,但如此高傲的人物,岂肯居于人下?他宁肯进镇妖塔,与阮青、岳朔为伍,度过悠长不灭的光阴,也不肯居于人下,受尽白眼,沦为笑柄。
那是他窜改运气的第一步。多年以后,他又站到了运气的分岔口,左手天国,右手天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