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元子高低打量一番,哑然发笑道:“我道是谁,本来是你这小猫儿!算了算了,说不囫囵就少说几句,听着都累,没人把你当哑巴!”
筱雅枝在栖凡观恋栈不去,申元邛指导她祭炼“禹鼎”,一一降服妖王,收为奴婢以供差遣。妖王多数桀骜不驯,脑后反骨,胸中戾气,绝非易与之辈,以筱雅枝眼下的道行,即便锁下一缕本命精血,也不过束缚三五之众,再多就力所不逮。幸亏她修持“开元炼魂功”很有火候,只要不贪婪,借助“禹鼎”之力,足以压抑彼辈,不虞有失。
有申元邛兜底,筱雅枝信心倍增,不再“捡到筐里就是菜”,全凭运气,她破钞旬日风景,放开手脚挑遴选拣,从“禹鼎”内捞出一头虎妖,唤作“寅将军”,趁其骨软筋苏昏昏沉沉之际,截取精血种下禁制,如法炮制一番,丢给羊元子不再多管。有道是“虎入羊群”,又道是“羊入虎口”,按说羊元子天生比寅将军低一头,但那虎妖见了他,顿时诚惶诚恐不敢冒犯,拱手作揖道:“大……大……大……大人……”憋红了脸,倒是个结巴。
积年的老妖要拳头有拳头,要心机故意机,没费多少力量,便将三个妖王调教安妥,磨刀不误砍柴工,羊元子估摸着他接下来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,亲力亲为的场合不会太多。这些日子他一向在揣摩观主申元邛,栖凡观内门泼不进水,外门却人多眼杂,良莠不齐,多方探听来的动静难辨真伪,但没人敢说他半句好话,最多借着醉意嘀咕两句,观主的心性手腕,呵呵呵……
赵壶孤注一掷,入下界剿杀申元邛,一败涂地,白藜芦见事不成为,尽早抽身而去,逃出世天。她亲眼目睹申元邛以金仙为资粮,吞噬精元,穷凶极恶,心中实在害怕,便潜入极西戈壁深处,收敛气机,躲在地底暗河中龟息不出,却不想安然度过了七八年,被一陌生女子揪了出来。
羊元子有幸见了观主一面,就此撤销统统动机,断念塌地为仆人驰驱效力,但是筱雅枝留在栖凡观用心祭炼“禹鼎”,动则闭关十余日不出,没甚么事调派他去做,羊元子百无聊赖,整日介躺在草窠中晒太阳,从日出晒到日落,眯起眼睛半睡不醒,悄悄想着苦衷。他在“禹鼎”内困顿千载,也没有虚度工夫,单独揣摩出几门短长的神通,苦于没有机遇露一手,申观主与筱掌门干系匪浅,若能转投他门下,跟随强者,或许能谋个好出息。
栖凡观妖修浩繁,昙羽子忙得不成开交,没有过分留意羊元子等四个外人,他们像影子躲在黑暗中,冷静谛视着一队队妖修收支栖凡观,巡山,打猎,跑腿,打杂,服从于道门诸派的质子,备受奴役压榨,麻痹中储藏着气愤。羊元子等冷眼旁观,不无唏嘘,诸派进贡妖修,充当观主修持的资粮,这已经不是甚么奥妙,本来他们会一个个死在地牢里,现在只要忍三年,三年劳役换一条命,那是再合算不过的买卖,题目是三年后他们并不能获得自在,而是要押回各派持续被奴役,被压榨,禁制真的能束缚住他们的肝火吗?
筱雅枝既然将这结巴货交给本身,须得好生调教管束,羊元子悄悄咳嗽一声,大马金刀坐在一方青石上,语重心长警告了一番,须得不时留意,事事在乎,莫要行差踏错半步,白白送了性命。寅将军唯唯诺诺,不知羊元子为何心甘甘心委身为奴,是当着他的面不便挑明,还是当真失了心气?他肚子里一个劲转着动机,实在不明白对方在想些甚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