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进不知出于何种心态,倒真来听宣竹的讲课了,渔舟猜他或许是太闲了,或许是为了送银子。固然两人见面的次数渐多,固然褚进与宣竹订交渐深,固然他真是宣阳城的太守,渔舟对这个时不时来蹭饭的家伙并没有甚么好神采。渔舟很光棍地以为,他当他的官,她做她的斗升小民,之以是没有好感,应当是道分歧吧,不像竹先生,一看将来就是要仕进的。在渔舟眼里,他们二人之间有同病相怜,另有臭味相投。
“你喜好便好。”钟若瑜亦笑,神采飞扬,“你尝尝。”
“不好,地动将至,快叫村民们往东边逃命!”渔舟惨白着脸说完,来不及抹去豆大的汗珠便往书院跑去了。
孩子们提起书袋撒开脚丫子往家跑,边跑边大声呼唤着:“地动将至,快往东边逃!”
“这个时候,你不该在书院麽?”渔舟问道。
自从褚进时不时来蹭课后,渔舟便不再去书院了。二人角色也换了,变成竹先生经常提起一些书院中的趣事来给渔舟解闷。自鹧鸪山之行后,竹先生对渔舟非常恭敬。
竹先活力结,引得钟若瑜哈哈大笑。
他步子大,法度又快,不幸的小寒举着伞狂追而至,气喘吁吁,累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褚进的出身,渔舟没去探听,倒是钟若瑜怕他们针尖对麦芒,特地给渔舟写信含混地说是燕京大户人家的公子,与他交好,对宣竹的宦途不无裨益。
刚跑出村落,隆隆之声不断于耳,顷刻间,大地颤抖,江山扭捏,房屋倾圮,鸡飞狗跳。村民相顾失容,疾奔而出,作鸟兽散,儿啼女号,喧如鼎沸。俄而,山崩地裂,灰尘飞扬,遮天蔽日。
渔舟用力将宣竹从身上掀下来,吃力地翻过身子扑倒在他身上,嘴角溢出一丝苦笑,缓缓地闭上眼等候那致命一击。
渔舟看着竹先生这极其变态的言行举止,很难堪地看看他,又看看糕点,最后依依不舍地从食盒中拿出一大块糕点塞入他嘴里。
渔舟又慌镇静张地翻开院子的竹篱笆门,只见成群的老鼠仓惶奔蹿,大老鼠带着小老鼠跑,小老鼠们则相互咬着尾巴连成一串。猫儿上蹿下跳,狗儿狂吠不休,鸡鸭四周乱钻。
“罢休!如许成何体统!”宣竹又羞又急。
竹先生倒也不活力,只是无法地揉了揉她的头。
渔舟双腿越走越重,喘气声也越来越重,脑海中一片空缺,麻痹地往前疾走,不敢停歇,更不敢转头。响声越来越近,如一个玄色的妖魔在这里残虐追逐,踏平了街巷,折断了桥梁,掐灭了烟囱。
宣竹握着水囊的手微微收紧,心中颇不是滋味,一样是为她而来,水与糕点一比较,就相形见绌了。
钟若瑜大步流星而至,手中拎着一个精美的食盒,大笑道:“昨日把账目对完,传闻知味坊出了新的糕点便带来给你尝尝鲜,趁便把银子也给你捎来。”
声音中透着惊惧、气愤与绝望,以及悲怆与痛苦。如果能活着,谁又情愿英年早逝?可如有一娇弱之躯为了你能够活着,毫不踌躇地舍弃了本身,又如何能不动容?
渔舟如有所思,昂首望向天空,但见碧空清净,灰云如缕,婉如长蛇,横卧天涯,风过不散,且云与云之间裂缝较着,深如沟 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