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腹愁绪的宣竹微微一怔，甚么话都没说，目光立即扫向了打打盹的或人。
渔舟神采微讶，却立即用浅笑掩了畴昔，叮咛王铁牛佳耦给二人安设配房。据她所知，先生可不是甚么古道热肠之人，怎会如此等闲地松口。
两位旅人都极其年青，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，一男一女，男的方巾、长袍、草鞋，非常平常的方形脸，神采发红，那是日头曝晒的陈迹，红中还带着青灰，身材高瘦，脚边放着一个背篓，内里装着书柬，很明显是个落魄的墨客。
渔舟跟在身后，手中摇着蒲葵扇，脚尖踢着小径上的小石子，柔声道：“先生有苦衷？”
渔舟算是听懂了，此人是冲着天下楼的平话而来的，又是墨客，那十有八九是出自九流十家之一的小说家，出于稗官，专门集官方传说群情，借以考查民情民风。街谈巷语，道听途说都是他们的心头所爱。
不知从那边冒出来的西门先生调侃道：“唉，年青人就是好乱来。”
明月皎皎，银河淡淡，轻风凉凉，流萤闪闪。
借着广大衣袖的讳饰，他悄悄伸出右手握紧了她的左手，喉头转动，游移地低声道：“要不……要不你随我一起书院吧，我们……我们在书院脚下租赁一个院子？”
“你师祖清闲王并非大燕朝本土人士，而是北俄皇子。因为非常喜好大燕朝的繁华，而长年游 走于大燕，他最小的公子一向陪侍身边。厥后小公子爱上了一个江南女子，便在江南定居了。你师祖归天前，曾传信与我，让为师对小公子关照一二。厥后，公然出事了，只是当时为师也身陷囹圄，自顾不暇。等为师从池沼中抽身，已经晚了，赶到江南，小公子一家都没了消息。方才那女人，看眉眼倒是与小公子有几分类似。不过，若真是清闲王的先人，按年纪推算，应当是小公子的孙女了。”谈起旧事，豁达如西门先生也唏嘘不已。
“唔，看刚才那小女人有些面善，想起了一些旧事。”西门先生拂开柳枝，拐进了凉亭。
那女子起家，行的是抱拳礼，沉声道：“黄芪，江湖人，传闻天下楼管天下事，鄙人 身无分文，且无处可去，以是特地前来投奔。”
“辞者，舌辛也。平生最怕拜别，让先生见笑了。”渔舟无法地耸耸肩。
钟若瑜和褚进纷繁告别，渔舟晓得二人恐怕是去查黄芪的秘闻了，是以也未出言相留。
西门先生背着双手踱步，一言不发，连他最爱的髯毛都忘捋了。
天气已晚，天下楼已闭门谢客，可这一日却有些分歧平常，有两位旅人迟迟不肯拜别，说是情愿留了下来以供调派。
四人拉开椅子落座，成心偶然地空了正对大门的主位，很有几分意义。
一个素未会面的小女人竟然与她这个世外客有干系，渔舟倒是真来了几分兴趣，撑着下巴做出洗耳恭听之势。
“从这儿去宣阳城并不远，这两人恐怕有几分古怪。”钟若瑜道。
因为先前有讲授生的经历，这回轻车熟路，倒是轻松很多。
渔舟已有力扶额，自顾自嘀咕道：“传言害人不浅。”
唯独一人，敢怒不敢言，那就是天下楼的掌柜白留，他堂堂一个太守的掌柜给名不经传的村姑跑腿也就罢了，好不轻易把两个小鬼盼走了，又来了两个，一个精得滑不留手，另一看着浑厚，可却断念眼，把渔舟的话奉若圣旨。是以，天下楼的银子，白掌柜仍然沾不上边，这掌柜过着是白当了，名副实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