渔舟望着他刚毅的眼神说不出话来，三年相伴，实在已无需说太多，只不过看着他一点点地褪去青涩与稚嫩，逐步成熟与深沉，一时感觉难舍难分。三年同业，行事风格多少也学了她，不动如山，动若雷霆。
“公子，兵者，国之大事，存亡之地，存亡之道。”当归被吓得面色惨白，盗汗淋淋。
“我是说真的。”九嶷情不自禁 地伸开双手抱住了渔舟的腰。
“他……你们总会相逢的。”钟若瑜踌躇道。
“好。”渔舟回过神，浅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。
“回吧，回大燕吧。”渔舟眉眼平和，笑意妍妍。
渔舟对他们二人的唇枪舌剑已经习觉得常，偶然吵得狠了还会过上几招。她点头笑了笑，号召黄芪向前走去。
渔舟回身，看着钟若瑜似笑非笑隧道：“师兄，你们瞒着我做了甚么？”
“葛长老说机会已到，九嶷先行归去清理门 户，到时候扫榻相迎。”九嶷当真地说道。
“切，爷是不想归去清算那一帮酒囊饭袋。”九嶷冷哼道。
“西门先生，游学，千帆，本来如此，本来如此。”他捂住眼睛，晶莹的泪珠终究还是灌溉了妖娆的朱砂，在心口开出一朵带伤的花儿。
“我与他无冤无仇，相逢就相逢吧，难不成他还能吃了我？”渔舟云淡风轻隧道。
宣竹大笑，眼角几近沁出血泪，哑声道：“渔舟是她，江南老妪是她，千帆还是她。当归，你奉告我，谁还是她？”
“欲盖弥彰。”渔舟冷哼道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
“这么久了，见你只字未提大燕，我觉得你已经忘了呢。”钟若瑜调侃道，“如何俄然就‘羁鸟恋旧林，池鱼思故渊’了？”
“没，没甚么，甚么都没做。”钟若瑜连连摆手。
渔舟一怔，轻声道：“算了吧，我与他再无干系。”
“舟姐姐……夫人若晓得您冲冠一怒为红颜，必然……必然会活力的。”当归两股战战，语无伦次使出最后的杀手锏。
“当归，我去接她返来，不好麽？”宣竹轻声呢喃道。
北俄之行，固然有天子的暗令，官府不敢明目张胆地难堪他们，但是在暗处下绊子的人并很多，另有一些民智未启的化外之地，一行人碰到的各种困难一言难尽，钟若瑜另有重担在身，时不时地消逝几天，真正与渔舟形影不离的人是黄芪与九嶷。黄芪性子孤介，尊卑清楚，天然没有九嶷更靠近些。
面上虽笑着，眼角却带了伤感，那人也曾说过要去宣阳城接她，终究倒曲直终人散，寥落天涯。
“嗯。”九嶷胡乱地点了点头，闷声道，“倘如有一天九嶷自作主张地做了甚么事情，姐姐会不会不要九嶷了？”
梧桐一叶落，天下尽知秋。
故园亭中玉树倚修竹，一双冰眸怔怔地望着一碧如洗的空际，眼角的朱砂泫然欲泣。
“千帆，下一处想去哪儿？”钟若瑜笑问，这几年的风餐露宿，络腮胡续得很长，一向垂到了胸口，明显风华正茂，却像一个落拓的大叔。
“钟公子每过几个月就回大燕一次，归去的期间没有大快朵颐麽？是以，钟公子也不必五十步笑百步。”九嶷淡淡隧道。
蓦地回顾，仿佛除了《踏莎行》新添了十余卷，别无所获。但是萍踪遍及了极南之戈壁，极北之雪山，极东之沧海，极西之丘陵，见太高山流水，见过潮起潮落，见花着花谢，见过人来人往，见过生离死别，繁华拜尽，心如止水，嬉笑怒骂，皆成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