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宫的那棵常青树活泼乱跳地蹦跶着,一夜鱼龙舞也不见涓滴疲态。而面前这棵不可,春夏之交,秋冬之际都在病中,早朝时刑部尚书前面的位置经常空着,朝臣也习觉得常。因为即便他来上朝,仍然佛珠不离手,鲜少开口,不过是多添几声咳嗽罢了。
“前些日子,他病得短长。太医请脉答复说,庭芳郁结于心,相思成疾,恐怕会步入太傅夫人的后尘。本日见他,容光略有转机,如同枯木逢春。若能带回千帆,那是再好不过;若不能,治一治他的芥蒂,缓一缓他的相思之苦,也是极好,总要试一试,朕还想多用他几十年呢。”圣上浅笑道,“何况,庭芳做事,一贯晓得掌控分寸。他去监军,朕没有甚么不放心的。”
圣上揉了揉怠倦地双眼,望了望御前这位最年青的正三品大员,用得最应心到手的左臂右膀,惨白的容颜一如当年殿试。
宣竹心中格登一响,脑海中闪过千百动机,最后昂首,低声道:“臣有罪。”
“为甚么?”圣上忍不住问道。
“是。”宣竹面无神采地应道。
圣上感觉还是有点难以接管,忍不住放下杯子,走到御案前绕着宣竹转圈,考虑着说道:“这……这此中必定有曲解。”
宣竹没有理睬沉浸在思路中的圣上,幽幽地说道:“倘若圣上以为山荆不值得微臣去萧关,那么游学掌门千帆呢?”
“或许是。”宣竹薄唇轻启,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。
“这才是你去萧关的真正目标?”圣上又问道。
“哦?”圣上大感兴趣。
“好一句年青有为,按律监军自当从御史台选任。”圣上写圣旨的手顿了顿,浅笑道,“小安子也感觉朕宠他过分麽?”
圣上眼里闪过几丝不忍,默了默说道:“太尉府忠烈满门,现在只余一丝血脉。这些年怀瑾一向在给朕做事,你与他有何恩仇?”
“当年,微臣有错在先。”他抿了抿唇,继而暖和地浅笑道:“并且,她值得。”
“主子不敢。”
西门先生曾经是他的授业恩师之一,目光有多抉剔,贰心知肚明。前有文武双全的“燕京三杰”,后有聪明过人的大皇子,全都没能拜入游学门下,没曾想最后却择了一女子,当真是令人骇怪不已。
圣上感觉必然是本身目炫了,面前这小子平时惜字如金,更别谈笑容了,就算偶尔有个笑影,也是阴阳怪气,似嘲非嘲,似讽非讽,哪有半点平和之气。
宣竹瞟了一眼落在面前哗啦啦响的奏折,面不改色隧道:“北俄以己术兵士失落为借口,要求入萧关搜索,欺人太过,是可忍孰不成忍!”
“哦,何罪之有?”
这个名字最早是从寒山书院呈到御前的,当时还只是一个浅显的学子,并未绽放出刺眼的光彩,朝廷也并未多加存眷。毕竟大燕学府林立,并且西门先生也是游学掌门,还因为诸多启事未能得以重用,是以对于游学弟子,大燕没有北俄那般正视,只是遵还是例,登记造册罢了。
不过,若宣竹的老婆真是游学掌门,那么贰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,连当朝乐仪公主也没能例外就变得情有可原了。这么一想,圣上倒是有几分豁然。
圣上暗自感觉这小子真有出息,刑部侍郎的爱妻也敢动手,等他回京,必然要好好问问。
“倘若朕不准你去萧关会如何?”圣上诘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