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风围着画卷转了两圈,满脸不成置信,游移地说道:“将军,这……”
南风不语,也未动,满脸忧色。
岂曰无衣?与子同泽。王于发兵,修我矛戟。与子偕作。
“派十个前哨先去探探路,然后筹办夜袭吧。”翟将军起家,背着双手笑容满面地说道。
渔舟放下酒坛,抹了抹嘴角,挑眉道:“你跟着我何为?”
岂曰无衣?与子同裳。王于发兵,修我甲兵。与子同行。”
浓厚的墨汁在绢帛上倾泻,黑的是玄霜,红的是胭脂,挽袖提笔,笔走龙蛇,高矗立立的城墙,难掩惨白的雪花,衣衫褴褛的百姓,脸孔狰狞的北俄将士,密密麻麻的弓箭,堆积如山的尸首,会聚成河的鲜血,一一跃然纸上,战役的残暴劈面而来,妖娆的赤色从城墙上一向伸展的无边的天涯。她给此画落款为《江山如画》,江山如画,血染的江山。
她说得很安然,眼角却带了晶莹,不知是酒太呛逼出来的泪花,还是不解风情的雪花,亦或是内心的苦楚。
“你晓得他是谁麽?”翟将军反问道。
大燕反攻的时候,正值深夜,漫天火光照亮了全部夜空,近处灼目标红和远处山岳上冷冽的白交相辉映。
“甚么?您再说一遍!”
“南风麾下一名唤小伍的少年,约莫十五六岁,辞吐风趣,手脚敏捷。他得知余从北俄而来,经常问余北俄风景情面。昨日晨间还见他烧火做饭,本日再见却已是一具冰冷的尸身。脑海中还记得他青涩而光辉的笑容,现在天人永隔,震惊不已,怜惜不已。军中如许的少年不知凡几,生离死别在这里如同家常便饭。故战事乃国之大事,事关存亡,非利不动,非得不消,非危不战。主不成以怒而发兵,将不成以愠而致战。”
真正让渔舟气愤的是北俄竟然以百姓打头强行攻城,这类视生命如草芥,对生命的冷酷与无情踩踏,使得她没法容忍,这无关乎国别。
歌声停歇,鄂城城破。最后的最后,渔舟醉没醉,南风不晓得,他只晓得本身醉了,醉倒在她那悠远的歌声里,醉倒在她清冷的眉眼间,醉倒在她沉寂的面庞里。
渔舟又往袖中掏了掏,南风眼睛都直了,觉得她还要取出甚么令牌,更有甚者,万一拿出半个虎符那就玩大了。
游学弟子,乱世出,乱世隐。游学掌门本该是平生风景霁月,诗酒作伴,梅鹤为邻,不该该呈现在疆场,更不该该感染上鲜血。
南风点头。
最后一笔落下,狼毫被她狠狠地投掷而出,射向鄂城的方向,带着气愤与果断。
她又喝光了一坛酒,嗤笑道:“实在,我献图是沉思熟虑后的决定,并不是为了大燕,而是看不惯北俄踩踏生命之举。将军如故意,鄂城城破后若能善待那些流浪失所的百姓,我就心安了。”
《踏莎行.萧关卷》最后写道:“得道者多助,失道者寡助。”
作陪的南风从未见过女子喝酒,如此豪放地喝法,在那荏弱的一举一动中仿佛含着喷薄而出的力量。他眸中墨色翻滚,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滋味。
“大燕持军整齐,秋毫无犯,请先生放心!”南风正色说道。
渔舟淡淡地说道:“三十年前鄂城有过一次扩建,而这是旧址。相较之下,新城难移了很多。在新旧城之间有一座小山,名唤九峰,险要非常,但是此中有一条小径可直通南北。鄙人曾有幸从本地的百姓口中得知,大燕极少数没有引渡官牒且身强体壮的贩子便绕过萧关,冒险从那儿进入北俄,赢利颇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