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羿点头。
楚羿道:“郭太傅如何?”
楚羿一笑:“既如此,便将流言做大如何?”
“所谓流言,便是无按照之说,既无按照,自是信口开河,想说甚么便说甚么。现在有人说方弈未死,被大理寺司狱偷梁换柱救下,而这背后是否可有教唆之人?这教唆之人是谁?既但是你李尧,便也但是别人。”
李尧垂眸:“人间哪来万无一失之事,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。一家之言岂可作数?现在太傅余党皆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,说是指证,倒是构陷亦未可知。既是构陷,又如何能认?”
李尧拳握酒杯,望向楚羿的目光灼灼,一字一言,掷地有声。
李尧缓缓道:“因而我垂垂明白,仅仅为官又岂能充足?既为官,便要为百官之官,唯有于万人之上时,方能随心所欲,再塑乾坤。”
楚羿却道:“便是要将此事传入皇上耳中。李大人,你大可娶萧相之女为妻,亦可在萧贺面前低眉顺目,唯有一点切莫忘了……这大齐的江山不姓萧。萧贺得知方弈未死,定会派人四下搜捕。他既然要捉人,我们便帮他捉。但是御笔一勾,能再杀我一次的,唯有皇上。”
少顷,李尧又浅酌一口杯中酒,方缓缓开口:“我少时镇上曾有一任赵知县,其人酷好笔墨诗画,因与家父交好,遂于我常有照面。当是时,九霄镇上有刘氏、肖氏两大宗族,因祖上反目,夙怨深积,故而相互常有吵嘴挑衅之事产生。有一回,刘、肖两家因争地之事产生私斗,刀剑无眼,械斗之下,两家各有死伤,最后竟是闹出了七条性命。县衙随即派人将惹事杀人者全数押入大牢候审,只是一日拖过一日,数日过后,赵知县还是迟迟未有行动。”
楚羿见状却笑:“看来这方丞相之子未死的风声终是传进萧贺耳中去了。”
“飞白,你迩来身上伤势如何,可另有那里疼痛?”
“如此我便放心了。”李尧点头叹道:“当日将你从狱中接回,本是想待你伤势稍有转机便将你送出都城。只是我私心作怪,于你总有不舍,再三考虑,终还是将你留在了这京中。只是留人一时,难留一世……飞白于我偶然,我虽伤怀,却亦知豪情一事不成强求,只是不知飞白对于将来之事可有筹算?”
“是啊。贪婪不敷,且不知改过。”李尧点头苦笑,伸手执起酒壶为两人面前酒杯斟满,继而对着楚羿举杯:“敬不知改过。”
或许是体味李尧就如同体味本身,又或许是不久前刚被更简纯真粹的言语撼动过心神,楚羿望着劈面李尧不知是因喝酒亦或是冲动而有些微红的脸颊,心中难生波澜:“人分有能无能,欲分私欲众欲。你口中之随心所欲,是随己之心,亦或随众之心?如果随己之心,便是私欲。既是私欲,又与萧贺之欲有何辨别?皆是私欲,不过一个有能,一个无能罢了。”
“当日换囚的司狱两日前已被萧贺擅自羁押,不管他手上是否有确实之证,都无毛病其酷刑逼供……我现在不知动静是否是从那日当值的狱卒口中泄漏。如果,便有人证,那李代桃僵之事无从狡赖。当日狱中换人,我并未出面,故而晓得此事与我有关者只司狱一人。虽说昔日太傅与其有拯救之恩,又与我了解多年,可萧贺刑讯手腕,我亦不是头一遭领教,怕只怕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