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羿道:“郭太傅如何?”
“我眼睁睁见了方府被抄,丞相冤死,却无能为力;见皇上整日沉湎女色诗乐,不涉朝政,大肆兴建宫苑殿宇,亦无能为力;北狄部族犯我边疆,萧贺保举部下亲信出征,五万雄师遭受北狄一万人马,竟是全军淹没;西南胡匪反叛,烧杀劫夺无恶不为,处所请兵奏疏两日一封,朝中要员竟皆是无动于衷……这一桩桩,一件件,我每见一桩便心生一恨。为何恰好尽是此等无能之人把握大齐命脉!为何我辈空有满腔抱负,倒是有言难谏,有策难出?”
李尧与楚羿对望:“如果万一?”
楚羿见状却笑:“看来这方丞相之子未死的风声终是传进萧贺耳中去了。”
“飞白意义是……”
“厥后刘氏、肖氏族长结合两族,集结四五十人持械到府衙门口找知县要人,只说当日私斗乃为刘、肖两家属内之事,要杀要罚亦由各家属长族规裁断,与官府衙门无关。如果县衙从中插手干预,则是罔顾宗族颜面,有违道义礼法。赵知县一时惶恐,直邀了两族族长进府相商,随后竟是于当日午后便将两族杀人者于牢中开释,并亲身派人送回族中。”
厥后两人举箸,边听着内里除夕爆仗,边吃着面前山珍海错,并不时闲谈几句。
李尧一怔:“但是太傅已经――”
楚羿接道:“至于贤妃……流言止于智者,皇上虽不睬朝政,却不是痴顽之人。且不说贤妃已为皇上诞下一名皇子,就是看在贤妃兄长的面上,皇上亦是要对贤妃各式疼宠的。当年对北狄部族一战,我军以五万人马对北狄一万,竟是全军淹没。最后若非太傅之子领兵出征,绝地反击,将北狄人马尽数杀回北境以外,恐怕大齐边疆早就南移数里。”
“我记得太傅幺女便是现在宫中贤妃。便说是贤妃暗里教唆司狱换囚,以救故交之命。当年方丞相死,方家被抄,而本来被发配戍边的方氏母子却于半路消逝无踪,实则便是被郭太傅暗中相救。郭方两家订交数年,渊源深厚。贤妃当年同方相之子更是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若非有十年火线府之变,恐怕贤妃现在早已嫁与方相之子,伉俪敦睦,举案齐眉。”
“是啊。贪婪不敷,且不知改过。”李尧点头苦笑,伸手执起酒壶为两人面前酒杯斟满,继而对着楚羿举杯:“敬不知改过。”
李尧苦叹:“现在这朝堂高低皆是萧党之人,便是要臆造几个有据可循的背后教唆者亦非易事啊。”
“李大人欲如何?”
“如此我便放心了。”李尧点头叹道:“当日将你从狱中接回,本是想待你伤势稍有转机便将你送出都城。只是我私心作怪,于你总有不舍,再三考虑,终还是将你留在了这京中。只是留人一时,难留一世……飞白于我偶然,我虽伤怀,却亦知豪情一事不成强求,只是不知飞白对于将来之事可有筹算?”
李尧缓缓道:“因而我垂垂明白,仅仅为官又岂能充足?既为官,便要为百官之官,唯有于万人之上时,方能随心所欲,再塑乾坤。”
“所谓流言,便是无按照之说,既无按照,自是信口开河,想说甚么便说甚么。现在有人说方弈未死,被大理寺司狱偷梁换柱救下,而这背后是否可有教唆之人?这教唆之人是谁?既但是你李尧,便也但是别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