瘦和尚也甚为感慨:“本来师兄也有如此猜疑。想必这清净法门也只要可淳禅师的修为能够勘破了!”。
瘦和尚纳罕道:“若如许说,我们这些和尚便都如他白叟家普通只要秉承佛家善缘,还管他甚么酒**林、甚么清规戒律?”
胖和尚摆手道:“师弟此言差矣!那张真人踪迹虽不察,却有创建的武当派为当今武林俊彦之实,亦有太祖天子曾差人寻访之事,未见得没有此人。那黄山老祖虽也藏匿其身,却有徽州百姓见过黄山修道之人,多数也是他的亲传弟子。怎说都是虚无缥缈呢?”
“师兄可把这‘一蓑烟雨任平生’作何解释?”瘦和尚问。
胖和尚缓缓道:“我也曾问于禅师。禅师说削发人善渡众生、弘扬佛法本身无错。但统统愿百姓得庇佑、愿佛法永存续的愿念倒是固执,是以遂来烦恼,也就不得清净了。”
胖和尚合十道:“阿弥陀佛!师弟有所不知,禅师曾与我说天下的安危和灵隐寺的存继是贰心中数十年的执念,所乃至今也未能参透‘清净’二字。”
胖和尚顿了顿,续道:“实在若说于清净当中悟得大道,也并非独一我佛家弟子。历朝历代古往而来的那些个大贤至圣无不如是。他们多数暮年求道,而后历经一番不凡磨难终成正果,到头来又能放下毕生功业,勘透尘缘存亡。”
胖和尚听他言及禅意不由“噢?”了一声问道:“怎讲?”
瘦和尚一旁听的入胜,得知张真人和黄山老祖确有其人,千古怪杰刘伯温也能够是豹隐假死,他不由心潮彭湃不能自已。但是现在他的心机只在这些怪杰异事上,那里顾得上体味胖和尚所喻清净之道,脱口讥笑道:“甚么‘偶然似故意’的事理我不懂,但时下这‘天真胜有邪’的事理我可比师兄你更晓得。”
瘦和尚心机本不在甚么景色上,却听师兄言语中又旁引苏轼之词,当下心机一动,蓦地笑吟吟道:“师兄发言向来都是引经据典,怎奈却偏推许苏轼?以我看苏子瞻这阙词当然算得上精美,却在禅意上自将冲突,仍未到我佛门清净之界啊!”
胖和尚淡淡一笑:“师弟觉得这箬笠是何物?”
胖和尚本有一番禅悟说与师弟,却被他这一唱一笑断了动机,忖道:这“前朝居士披蓑衣”挖苦的天然是东坡居士苏轼,而这“后代和尚戴竹笠”则是在嘲笑本身了。本来他与我参禅是虚,拿我打趣倒是实。我这师弟呀,戏谑嬉闹的脾气何时能改?念此胖和尚也大笑起来。
――调寄《渔歌子》
胖和尚暗自叹道:我这师弟即使也是佛门中人却本性尽情不拘。寺中那些《金刚经》、《心经》、《六祖坛经》等宗门典范,他一定尽存于心。方才他所言虽有咬文嚼字之嫌,却也言之凿凿,不成谓不洞达禅理。难怪可淳禅师曾说他即便念佛不专,乃至偶然言行出位,却灵性自通,迟早得入法门,又以偈语评他:“佛祖面前浑不问,七经不修亦入禅。”想来他也是另有佛缘……
瘦和尚道:“师兄所说的两位前辈高人一名不知所踪,江湖传言其已成仙登仙。另一名传闻东游扶桑不归,今后再无人得见。这二位前辈的事迹多数是经人诬捏,不过皆是虚无缥缈之人罢了。”
瘦和尚见他触景伤怀,问道:“师兄是否仍沉沦故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