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弟子在!师父!”一个清脆之声答复。
若在昔日,殿门来往之人定然络绎不断。迩来江上邪风秽雨不止,拜山之路泥泞多崎,又逢观中之主闭关修行,观门紧闭,百姓咸去。
玄虚子恍然暗道:本来他就是“夜燕神行”仇戎。这贼子轻功了得,手腕下贱,在江湖上申明狼籍,专以盗窃各家武学兵谱为谋生,为此他乃至胆敢掘开诸多武林前辈的坟茔。之前我对他也只是略有耳闻,本日算是头回见到。玄虚子虽知仇戎绝非善类,嘴上却淡淡道:“我当是谁,本来是个翻墙走粱、偷坟掘墓的江湖蟊贼呀!”
玄虚子剑锋指着仇戎的心口,手捋虬髯,喝道:“快说!你一年前带艺投师,拜我门下有何诡计?”
“莫非此画埋没玄机?”疤脸道人又惊又喜。不等他取下画卷抚玩,画中留白处又平空闪现八个小字,恰是“观空亦空,空无所空。”他口读心念对这八个字几次考虑,待默念到第三遍时却开端忐忑起来。
疤脸道人振臂一挥,虎将七星旗向天空抖展,朗声说道:“众位师弟,这‘撒星剑阵’但是咱祖师爷传下来的武林珍宝,练成以后便能以一敌十。你们可要勤加练习,万不成藏匿了祖师爷的名声!”
“吼!”底下一帮羽士齐声应和。
疤脸道人未敢轻动,稍事半晌才又重燃火烛。他将火烛移近,模糊窥见那道长满腮虬髯业已斑白,面如重枣,双目闭合,眉宇之间一股真气凝淤,严态威仪。
见世人散去,疤脸道人独锁殿门来到后院一处寓所,径直走入北面耳房。过一刻钟复又走出,手里却添了一壶冒着热气的香茶。他走到正房悄悄叩门,低声叫道:“师父,恕徒儿冒昧扰您清修。内里下了大雨,徒儿特地给您添壶热茶暖暖身子。”屋内乌黑无应。
疤脸道人把声音微略进步:“师父,您白叟家可安好?”内里还是一片沉着。他谨慎环顾四周,见无别人便排闼而入。内里伸手不见五指。他扑灭一支残烛握在手上,缓向阁房走去,借烛光微亮四下探视,忽见高椅上盘坐一名庄严的虬髯道长,直惊得浑身一颤,手中蜡烛掉落燃烧在地。
疤脸道人跪伏半晌方回过神来,笃定这虬髯道长修行未醒,便已全无戒心竟起家狂笑:“哈哈哈哈!不枉我在这荒山破观冬眠,受尽各式痛苦,本日终能胜利大功一件!”他见虬髯道长稳坐如钟,又知静房重地更不会有普通弟子寻扰,因此更加尽情妄为,胡乱在屋内东翻西找。非论桌榻柜屉还是衣袍褥衾,凡屋中之物皆被他掀弄得七零八乱,乃至连这屋子一砖一瓦、一木一梁也都被他敲击探视一通。
仇戎刚才那一刺发力过猛乃至调息不匀,只得勉强以双刺去挡劈来长剑。两兵相接,当啷之声后又跟着扑通一声,仇戎终是底力不住,重摔在地,转动不得。他自知非玄虚子敌手早生逃心,现在又被玄虚子长剑相逼,领受了这一招剑法的短长,浑觉周身更无抵当之志。
至于那幅《东篱采菊图》,恰是出自虬髯道长之笔。这位道长削发前本是泰安地界一个王姓官宦后辈。其父不但贵为朝廷命官更是当朝一名书画大师,后因谋逆罪名缠累冤死狱中。自此他家道每况日下,人丁凋敝,只得沦落街头靠卖画餬口,江湖上流落数载,却在机遇之下得一怪杰指导削发为道,授之以玄门武功。虬髯道长在武学上开蒙虽迟,却有非常悟性,十年间已修炼成一名当世妙手,后又因与武当派产生千丝万缕的扳连干系,在江湖上累负名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