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观外殿立三道门,左门为八方善男信女上香祈福所走,右门乃供观中一班武羽士出入。中间大门常闭,经年不开。殿外立柱上书:“足赤踏龟蛇,万法总归三尺剑;披发冲斗牛,五云展出七星旗。”乃是道家再平常不过的一幅字联。
本来这疤脸道人身居太和观除了每日练功习武外,在真武大帝尊像前念佛诵文亦不成少,久之业已颇识道家经文。这字中内容清楚是《平静经》中教人物我两忘之言。虬髯道长更常常藉此劝戒弟子做人勿动贪念。他深知虬髯道长人多智谋,常日脾气又怪,为人处世常教人捉摸不透,心虚之处不由失声惊呼:“哎呀!不好!”一个回身便要夺窗而走。熟料正值此际虬髯道长突睁双眼,从椅子上跃然腾起,大运真气,双掌开阖,一道遒劲掌风便已将窗门关死。
疤脸道人又是一惊,不料本身的易容打扮早被看破。只是“一睹芳容”这四个字从玄虚子口中说出,清楚是他用心将本身说成女子热诚,顿觉心中又恼又气。但他自知没空在这里烂嚼舌根,一番平心定气,底气又收回很多。“少废话!你牛鼻子既然想看,爷爷便与你熟谙熟谙!”言罢他把手伸向后颈,五指向耳根处一扥,竟将一张脸皮生生揭下。顷刻间这疤脸道人模样大变,只见他满脸褶皱,獐头猴腮,尖耳掀鼻。一对冷眉鸱目凶光四射,更有一丝邪魅佞笑挂在嘴角。烛火明灭之间诡异竟如同小鬼普通。
疤脸道人把声音微略进步:“师父,您白叟家可安好?”内里还是一片沉着。他谨慎环顾四周,见无别人便排闼而入。内里伸手不见五指。他扑灭一支残烛握在手上,缓向阁房走去,借烛光微亮四下探视,忽见高椅上盘坐一名庄严的虬髯道长,直惊得浑身一颤,手中蜡烛掉落燃烧在地。
但是残烛将尽,疤脸道人却终无所获。他烦恼已极,一时又无计可施,只好推开半扇窗户长叹怨气。此时窗外早已是雨过晴和,众星朗朗,少时又见一轮明月轻拨云纱,灵光仿佛水泻,正映照在屋内灰墙上一幅水墨丹青之上。丹青卷首《东篱采菊图》五个大字遒劲有力。画上墨韵淡染,山色清悠。一仗藜老者手执黄菊,嘴边含笑,半倚半坐在青篱之下,颔须飘荡,神采奕奕。画风适意绝美,令民气神驰之。
玄虚子把长剑一挥,对弟子们训道:“撒星剑阵不以势胜而以奇胜。布阵之数能够百计,亦可六七人。其精华在于以分合之变、聚散之变后发制人。只要应用得法,以一当十、以少胜多不在话下。你们先从‘流星赶月’这一式开端练习,让为师观上一观。”众羽士从未见过师父如本日这般峻厉,不敢有涓滴怠慢,谨依师父之言依序演练阵法。
玄虚子见他这般狰狞模样感到一阵不舒畅,心道:“这厮生的这般丑恶,真不如他先前一张疤脸入眼。”疤脸道人面貌既改,脾气更显张狂,指着玄虚子骂道:“牛鼻子,可听过爷爷我“夜燕神行”的威名?”
玄虚子不敢信赖本身门中首徒竟然是夜燕神行仇戎易容巧扮。又遐想到本身其他弟子,他们一年前拜师之时多数不过是山下没有地盘的费事百姓罢了。收他们做门徒一来可使这些落魄之人免于沦为佃农仆从。二来本身昌隆太和观需求弟子信众保持生存。三来这些人还能够助本身演算奥妙阵法。只是他们此前从未有半点儿武学功底,与仇戎比拟便更是相去甚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