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凰低头悄悄一咳,老胡悲摧气愤地将凤凰一望,搂着盘子里菜菜的尸首道:“我就晓得,歹竹出不了好笋,你们天家没一个良善之辈。你爹如此,你娘如此,你亦如此,想来你那整天介只要夜里出来的兄长也是如此。”
老胡抖了抖髯毛道:“是又如何?不是又如何?”
这番藏得恰是时候,我将将入了袖兜,便听得房门一声响,想是凤凰那厮从洗尘殿返来了。
凤凰眼风跟着扫至我面上,趁我将芙蓉酥放下拍去手上碎屑的工夫,缓缓道:“迩来听闻花界为了个精灵不吝与鸟族翻脸,此番兵戈莫不为的竟是锦觅?”
夜里,老胡宿在狐狸仙的姻缘府。我在省经阁里拢了盏萤灯,正儿八经地一气翻找,最后捏了两本薄薄的小册子谢过看管省经阁的小仙倌,出了门过了石廊,便将小册给弃在留梓池畔,奔着凤凰夜寝的配房去了。
跟在前面的狐狸仙抬袖抹了把汗,气喘吁吁插出去,“就是那根畴昔总被你放玉兔撵着满天宫团团转的胡萝卜仙,老胡呀!”
“太暗沉了。”
凤凰这厮竟摞了叠书在这床头锦袍上!不偏不倚恰好压在我藏身的袖兜处。
凤凰抬眼将我淡淡一瞥,泰然自如道:“如此也甚好。克日里妖魔界出了些乱子,天帝遣我去巡查巡查,明日便走,此去必然经年,若你在天界住着,无人授你修习之法,倒也华侈光阴,不若归去。”
听得飞絮、了听两个那边翻箱倒柜,我闭眼运气,内运一个小周天,再运一个大周天。
我低着头竖了竖耳朵。
“此乃我花界之事,不劳你们天家操心。”老胡耿了耿脖颈,固然,这实在是个自曝其短的行动,我不甚刻薄地盯着老胡圆短圆短的颈子看了一会儿。
“莫急莫急,大师和和蔼气,好好说话。”狐狸仙夹在中间摆布不是。
我在袖兜里晃了晃。
“轻浮了些。”
我捏了气味,一动不动,凤凰法力高强,莫要叫他发觉才好。
“这件金色的殿下觉得何如?”
我便安然在袖兜里找了个绵软温馨的角落会周公去了。正睡到畅快处,却俄然感觉一阵泰山压顶,身上似压了个甚么物什,我万分不甘心肠醒转过来,嗅了嗅,咳,一股子陈大哥书的酶味。
胆战心惊候了半晌,除了燃灯翻册页的声音,全然不见得有半点异动。呵呵,本来凤凰这厮也有粗心的时候。
沉着明智如我,沉着明智如我。
狐狸仙在一旁泪盈于睫一边喃喃:“如何能够走如何能够走……”
“老天可算开眼了,小桃桃总算除了玩还晓得要长进些!”老胡揪着衣衿,老泪纵横,大有不必死不瞑目之欣喜,“如此,便明日再走。桃桃好生清算清算,莫要怕重,多拾叨几卷天书,老夫帮你扛。”
我想了想,这话应是和我说的,便答道:“恰是。”
哐啷啷,五雷轰顶!竹篮打水,一场空。我运了运一股轰上脑门子的气,要沉着,沉着……
“亮堂了些。”
老胡一边走一边托着圆乎乎的肚子扭头,“你一个小女人家家,怎的比我还要胡涂,又不是凡人,那里要的甚么包裹。左不过拈手变幻一下,要甚么衣裳没有。”
飞絮又道:“殿下,不若给您换件锦袍吧。”
呔!睡前读书真真不是个好风俗。为了不弄出响动,我只好忍辱负重,一夜不得转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