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,我却忘了凡人另有一言“人不成貌相,海水不成斗量”。扑哧君虽喜妄言,此番却算对了一桩事,我公然没能于三月初八嫁与夜神。
我撼了憾,实在瞧不出扑哧君曾是天界各位甚尊的生肖神,“不晓得彦佑君犯了甚么天条?”
我向着爹爹行去,听着扑哧君临行前还在我身后絮干脆叨:“总归夜神绝非简朴之辈……”
爹爹略一点头,“如此说来倒不奇,彦佑君本为十二生肖神之一,真身乃是水蛇,因犯了天条被贬下界后属我所司管,见水性呼唤咒必起呼应。”
我冷静忍耐,临时当作没闻声。
我接过爹爹手上的药汤捏了鼻子一饮而尽,爹爹笑着信手取了院内花叶上的一滴露水,幻露为糖,转眼便递了颗甜美的冰糖到我口中,看着我端倪伸展方才放心,慈爱一笑,满目皆是光辉。
小鱼仙倌手上一顿,月色照得腮上一抹红色晕染开来,他转头咳了一下,继而暖和地回视我,“肌肤相亲之事非同儿戏,若非六合为证父母高堂前行拜之伉俪则万不成行此周公之礼。润玉非轻浮之徒,既定下与觅儿婚契,又如何会与别他仙娥有半分肌肤相亲?唯盼得下月初八将觅儿迎入璇玑宫中,今后伉俪二人如鹣如鲽琴瑟万年。”
“水神仙上如此说就不近情面了,觅儿有婚配的权力,我亦有单相思的权力。”扑哧君脖颈一梗,懦夫断腕般大义凌然。
我一时有些扭不过来,不晓得夜神和苗条有甚关联,怎的忽一下就扯上夜神了,不解道:“为甚?我不嫁夜神哪个嫁夜神?莫不是扑哧君心仪夜神?”
扑哧君抖了抖眉毛,“嗳,这如何能够!要心仪也是夜神心仪我彦佑!想我仪表堂堂,风韵俶傥,一举手一投足皆魅力四射叫情面不能自已,恰是女人慕来男人羡。”
爹爹瞧着扑哧君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,问道:“觅儿如何结识了这油盐不浸的地痞恶棍?”
我看着爹爹不染凡俗的神仙面貌上溢出这般神情,不免感觉心头罕见地一热,恍忽忆起凡人的两句诗:“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”
“小鱼仙倌和多少仙娥有过肌肤之亲呢?”我坐在竹榻上咬了咬唇当真看着单膝半蹲于我面前的夜神。
“美人,人家听闻你出了事担忧得吃也吃不香,睡也睡不稳,冒着被水神仙上发配去看水沟的伤害也要来亲身看看你,你看你看,我都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。”扑哧君撸起袖子露脱手臂直往我面前凑。
“不管不管,人家就是要见觅儿!”扑哧君抱着柱子扑腾,很有些胡搅蛮缠。摆布仙侍不敢近前,皆奈他莫何。
我正凝神听他要说个子丑寅卯以是然来,无妨他最后冷不丁爆出这么一句话,黑了黑脸,干干笑了两声,道:“猎奇异的星相。”
院内仙侍想来也风俗了,半晌后亦自行散去,我排闼出院,扑哧君双目一亮,眼疾手快弃了门柱便扑了过来,欢天喜地捏了捏我的脸颊直道:“哎呀呀!软的!热的!公然还活着!”
小鱼仙倌温和地笑开,淡入清风。继而起家坐到我身边倾身揽着我的背,昂首吻住我,夜幕一样柔滑的触感枫糖般化在唇瓣上,约摸一支长调诗余的时候方才移开,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,鼻尖擦了擦我的鼻尖,一声低低的喟叹如有似无,既而今后一仰双手撑榻与我比肩而坐,昂首望着月色满盈的天空,笑道:“本日方知月色一定清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