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明却向着莲缸走了几步,成心避开了温西的目光,“活于世上,皆为故意人。”
温西伸脱手去摸摸他的小秃顶,笑道:“小和尚,你从那里学来这一板一眼的调子的?”
鸦点头,道:“我这便派人去。”
了明笑道:“这是汤池弓足,相传曾被佛光晖映,故而着花之时,可见其上有金光斑斓。”
了明悄悄应了一声,目光还在缸种几朵将放未放的荷苞之上,道:“如果不下雨,也该开了。”
温西道了谢,回了禅院中,鸦号召来一人,低声叮咛了几句,便快步向着山下而去。
“长大?”玉麟睁着孩童天真懵懂的眼睛看着温西,“女施主,禅师说,读书才气明理,故而小僧现在每天读书,也垂垂明白些事理,如果事理是长大便明白了的东西,为何小僧现在还要读书呢?”
这孩子……温西似想到了畴前她缠着师父胡搅蛮缠的光阴,忍不住刮了刮他鼻子,笑道:“有些事理是从书中来的,有些事理是要从心中悟的。”
了明垂动手,广大的袍袖讳饰了画轴,他道:“不过一幅画罢了。”
“画中的禅师神韵纤毫动听,风韵超脱出尘,真是一副好画,一幅好画却接受灰尘,又真是可惜。”温西一手抱在胸前,一手支着下巴道。
了明瞧见,对玉麟道:“将药放下,玩去吧。”
温西捉狭得一笑,背动手走到了明的身后,忽地从本身背后抽出一副卷轴,从了明身侧递给他。
瞬息从林中现身一人,恰是一身利落劲装的鸦,她近前,低头道:“温女人有何叮咛?”
玉麟还未曾走几步,便见温西一手甩着小刀,一手扒开巷子旁低垂的竹叶,正向着他们这边走来。
了明眉头忍不住又轻结,伸脱手指,挑出了莲缸中一片枯叶,随后回身,甩着衣袍去了禅房。
温西看出她的顾虑,忙道:“我晓得那位雁侍卫也在四周,四周也有很多人,这山中平静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玉麟被她盯得不安闲,放下饭碗,嘴边还沾着米粒,他看着温西,双手合十道:“阿弥陀佛,女施主在看甚么?”
了明含笑,摸了摸他的小秃顶,道:“那去吧。”
“悟……”玉麟想了想,“禅师常参禅,便是在悟道吧。”
“求佛是故意,问道亦是故意,那画这幅画,更是故意了……”温西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。
温西抬起手指,放在唇边,悄悄地啃咬了几下,俄然心有所动,她去了禅院以外,唤了一声:“鸦。”
小丫环便提裙要进门,玉麟却拦着她,道:“哎哎哎,你是谁呀?”
鸦道:“任凭女人调派。”
鸦有些踌躇,她得了骆铖的叮咛,统统以温西安危为先,日前温西失落便已经失责,现在更不敢等闲走开。
“小僧、小僧……”玉麟捧着脸一脸思考。
玉麟个矮,垫着脚尖也只能瞥见缸沿暴露的几片蹁跹的碧叶,了明一笑,将他抱起来,道:“还是菡萏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