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日我带你去的随园,便是你母亲曾经所居之地,当年随园奴婢或死于大火,或逃离而去。数年前我回京以后,曾查访旧时仵作、檀卷,皆未曾有人在废墟中见有孩童尸身,我便留有一线但愿,你或许尚且还在人间,当时陈王势弱,亦不能自保,以是也不敢派人大张旗鼓的找你,直到五年之前,你师父在江南露面,陈王去见了他一面,他远远看了你一眼,恍觉面善,清查之下,才晓得你被他收养。”
“我、我师父?他一向晓得我的出身!”温西大为震惊,这个动静,比她回想起了出身还要令她骇怪,“那是不是杜羽也晓得地一清二楚?他们都不奉告我,把我当作个傻子……”温西心中溢满苦痛。
“是,阿芷,是,我是管溪。”冷疏竹眼角有泪。
“厥后呢?”她问道。
温西踉跄起家,跌跌撞撞至冷疏竹面前,仔细心细地打量他,影象,似如激流涌来,她不由头痛欲裂。
冷疏竹缓缓点头,当然不止,但别的的启事,他实在不能再同她说了,昔日有珍宝,可翻天覆地,死的人已经难以清数,管氏是以而亡,燕夫人亦为此而死,将来或许另有其别人,只怕中州大地也将堕入烽火。
小少年笑着将她抱起:“以是关爷爷的玉佩如何在你手里了?”
“给我?”少年有些吃惊。
冷疏竹凝眉,阖目无声。
温西想起年幼之时此处那些高谈阔论有犹在耳,一时心中亦生怅惘之意。
“七月、哥哥?你是管溪!”温西震惊过后,脱口而出。
温西跪坐下来,紧紧地抓着冷疏竹的手臂,待急痛稍退,她又昂首看他,一时泪水涟涟,“七月哥哥,母亲她死了,他们都死了,大火、大火烧了起来,我想去找你,奶娘说街上都是抓人的恶人……”
温西环顾楼内,一桌一案,一书一画皆无窜改,少的,唯有人罢了。
故而,圣祖一朝,数位名臣名将,皆自此楼而出,一时,积云书楼聚天下有志之士而来,可谓登天之所。”
冷疏竹走过来,附身蹲下,揽着她的肩膀。
冷疏竹回眸,眼中是一瞬而过的哀伤,他道:“厥后,圣祖驾崩,今上继位,那又是别的一番惊心动魄勾心斗角的诡计阳谋,皇权更替,书楼近于此,怎能置于外?不过各为其主罢了,不免死了些人,式微了些人,还驰名誉隆盛之人,积云书楼中四君七贤士,陛下不好马上脱手,却也埋下了祸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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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疏竹娓娓道来:“积云书楼始建于长平四年,圣祖效前朝竹林纳士的典故,国朝因暮年洪都之乱,张孙之祸,士族大伤元气,然外有劲敌据边,内有外戚把权,边漠少奋勇之将,庙堂缺治世之臣,圣祖有复兴之意,然部下无能用之人,他欲将天下贤才皆支出麾下,凡各城各郡长官,令荐有才之士入都,馈送川资银两,开便利之门,又大兴土木建此楼于皇城之侧,便是求贤若渴之意。
冷疏竹忙扶着她:“阿芷,莫要急。”
“只是如许……他、他就杀了那么多人么?”温西浑身发冷,心中忽生恨意。
他环顾着小小楼内,曾有多少贤士指导江山,多少秀才谈古论今,不管男女老幼,有才者为尊,有志者称雄。
“为、为甚么?”那沉痛的过往在她的影象当中已经沉寂了十一年,然当统统都回想而起的时候,本来是苦痛难耐,本来是家破人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