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疏竹缓缓点头,当然不止,但别的的启事,他实在不能再同她说了,昔日有珍宝,可翻天覆地,死的人已经难以清数,管氏是以而亡,燕夫人亦为此而死,将来或许另有其别人,只怕中州大地也将堕入烽火。
“给我?”少年有些吃惊。
冷疏竹紧紧抱着她,抚摩着她的发丝,只是应道:“我晓得,我都晓得了……”
陈王不会放过任何找寻那件东西的线索,温西被他带去梅州见关老夫子,本便是因为胥长陵同关简之交友之故,但她甚么都不晓得,甚么都记不起来,便也罢了。但天子……他虽晓得积云书楼世人欲掩蔽一个天大的奥妙,却不晓得究竟是甚么东西,他撬不开一张晓得真相的嘴巴,也未曾找到半点线索,他越不晓得,便越不择手腕想要晓得,如果他晓得燕夫人的女儿尚在人间,那温西便再不能囫囵地出了这个皇都帝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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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西跪坐下来,紧紧地抓着冷疏竹的手臂,待急痛稍退,她又昂首看他,一时泪水涟涟,“七月哥哥,母亲她死了,他们都死了,大火、大火烧了起来,我想去找你,奶娘说街上都是抓人的恶人……”
那孩童手中捏着枚白玉兰草佩,瞥见立在一副《月色竹企图》旁的小小少年,欢乐地迎上前去,“七月哥哥,方才鹿叔叔又赢了关爷爷。”
“我、我师父?他一向晓得我的出身!”温西大为震惊,这个动静,比她回想起了出身还要令她骇怪,“那是不是杜羽也晓得地一清二楚?他们都不奉告我,把我当作个傻子……”温西心中溢满苦痛。
冷疏竹回眸,眼中是一瞬而过的哀伤,他道:“厥后,圣祖驾崩,今上继位,那又是别的一番惊心动魄勾心斗角的诡计阳谋,皇权更替,书楼近于此,怎能置于外?不过各为其主罢了,不免死了些人,式微了些人,还驰名誉隆盛之人,积云书楼中四君七贤士,陛下不好马上脱手,却也埋下了祸端。
冷疏竹凝眉,阖目无声。
“那日我带你去的随园,便是你母亲曾经所居之地,当年随园奴婢或死于大火,或逃离而去。数年前我回京以后,曾查访旧时仵作、檀卷,皆未曾有人在废墟中见有孩童尸身,我便留有一线但愿,你或许尚且还在人间,当时陈王势弱,亦不能自保,以是也不敢派人大张旗鼓的找你,直到五年之前,你师父在江南露面,陈王去见了他一面,他远远看了你一眼,恍觉面善,清查之下,才晓得你被他收养。”
孩童吃吃笑着,眸子精灵一转:“因为是我同关爷爷打的赌啊,给你――”她将白玉佩放在少年的手心。
小少年笑着将她抱起:“以是关爷爷的玉佩如何在你手里了?”
“为、为甚么?”那沉痛的过往在她的影象当中已经沉寂了十一年,然当统统都回想而起的时候,本来是苦痛难耐,本来是家破人亡!
温西环顾楼内,一桌一案,一书一画皆无窜改,少的,唯有人罢了。
“厥后呢?”她问道。
温西踉跄起家,跌跌撞撞至冷疏竹面前,仔细心细地打量他,影象,似如激流涌来,她不由头痛欲裂。
温西推开梅兰竹菊纹饰的镂花门扇,顷刻,空无一人的小楼内仿佛在这一刹时坐满了来宾,竹席上坐有才子吟诵时人前人的诗句,桌案边是挥毫泼墨意气风发的少年;或是三两竹枝探入,一曲琴音袅袅;那边廊下有激昂的辩论,传来轰然喝采的喝采声,最后,沿着窄窄的木楼梯,有一素裙带坠着青玉环的裙裾缓缓而下,身后跟着穿戴件绣满了香草的短袄的小小孩童,抓着母亲的裙带,猎奇地打量着来宾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