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身出去之际,她缓慢地瞄了瞄苏夫人神采。
在外人看来,苏源清掌管着邢部,权益赫赫,苏夫人朝廷亲封二品诰命,职位尊荣,四个儿子个个官运亨通,独挡一面,子孙昌茂,如许繁华要达的家世,是多少人梦寐以求,毕生所愿。
“没事,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,你别多想。”苏源清神采如常的揭开茶盖,轻抿了口热茶。
本日她同平常一样,安排了个小丫环守着房门,自个回屋见白嬷嬷去。
“老三家的小丫头前些日子落水了?”
“平嬷嬷,救救奴婢吧,奴婢知错了,奴婢不是用心的……”一出了正厅,香菱二话不说,飞扑向立在廊下的平嬷嬷,跪着要求道。
让苏夫人气的事有好几桩,当真说来,倒是一桩都提不得。
香菱不敢设想,触碰苏夫人逆鳞的人,会是如何悲惨的了局。
三十几年的伉俪,她哪会不体味苏源清的脾气。越是安闲平静,越是有大事产生。并且,苏源清夙来不喜香茶,只喝素茶,丫环们并不清楚,苏源清也向来不说,丫环沏香茶,他也会尝一尝,却毫不会喝第二口。
安知那小丫环偷懒耍滑,竟不知溜到哪玩了去,刚好苏源清这时返来,竟无人通禀就进了阁房。
“大早晨的,谁惹夫人活力了?”苏源清半撩着帘子,也不出去,不怒自威的双目,定定落在平嬷嬷身上。
不一会,香菱恭谨的捧了茶盏出去,放到苏源清身边的茶几上。
香菱一颗心沉到谷地。
苏源清很快收回思路,“过几日就是你的寿辰,你让老迈媳妇领着人四周看看,该修整的处所都请匠人来修一修,免得寿辰那日再出岔子。”
久居上位的气势排山倒海压来,平嬷嬷顾不很多想的蹲身施礼,“回老爷,是……”
平嬷嬷瞧苏夫人气得不轻,忙将桌案上的翡翠碧玺佛串递到苏夫人手上,让她拨着顺气,一边解释:“依老奴看,这事恐不是李氏的手笔,她哪有这等派头和手腕,当初……”平嬷嬷本想说李氏凡是有点骨气,当初就不会将十间旺铺拱手交出。但一想到这是苏夫人最忌讳最负心的事,便当即转了口风,“那两婆子说了,是奉三爷之命看管院门。”
苏源清从不无缘无端提示她这些噜苏事,怕是在委宛提示她别再对三房的丫头使手腕罢。
“没甚么。今早三丫环的贴身婢女做错事,挨了罚,现在躺着床上做不了事。三丫头身边就这么一个聪明人儿,虽申明日会拨新丫环畴昔,总归是不体味三丫头的脾气,怕有不当。我给徐氏带了话,让她捡上好的膏药给三丫头的婢女送去,盼那婢女的伤早些好,谁知……”
杏脸粉腮,眉眼娟秀,身量苗条,神采有些错愕却涓滴不影响仙颜,哭过的眸子像两汪秋水,凭添几分荏弱。
可又如同大多数内宅妇人一样,苏夫人对丈夫苏源清始终抱着幼年慕艾的情深意重。
苏夫人本就因旧事耿耿于怀,现在再听到平嬷嬷提及“三爷”二字,气不打一处来,手中拨了没两下的碧玺佛串一下就甩到铜鉴上。
之前也不是没有丫环想爬苏源清的床,最后全都不得善终,不是死就是残。
对苏夫人来讲,夫君苏源清就是她的全数,是她引觉得傲、安身立命的本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