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嬷嬷看了她好半晌,慢吞吞将人扶起来,“老爷还在,别惊扰了两位主子说话。你跟我来……”
苏夫人满脸愠怒,一副不肯多提的模样,不动声色替亲信嬷嬷解了困。
“倒也不都是为了这事。我想着,老三此举怕是针对长房……人大了,翅膀也硬了,我现在是老了,想管也管不了,也没阿谁心力……”
在外人看来,苏源清掌管着邢部,权益赫赫,苏夫人朝廷亲封二品诰命,职位尊荣,四个儿子个个官运亨通,独挡一面,子孙昌茂,如许繁华要达的家世,是多少人梦寐以求,毕生所愿。
只是,她很争气,生了四子一女,让苏源清没有子嗣之忧。
对苏玉妩落水的颠末和启事却只字不提。
没有哪个正室情愿枕边人宠美纳妾,可礼教涵养让她们不得不装出一副贤惠豁达的模样,乃至主动替夫君纳妾收房,为宗族开枝散叶,延绵子嗣。
香菱一颗心沉到谷地。
苏夫人正绞尽脑汁想着朝中到底出了甚么事,冷不防苏源清俄然问起这个。
“没甚么。今早三丫环的贴身婢女做错事,挨了罚,现在躺着床上做不了事。三丫头身边就这么一个聪明人儿,虽申明日会拨新丫环畴昔,总归是不体味三丫头的脾气,怕有不当。我给徐氏带了话,让她捡上好的膏药给三丫头的婢女送去,盼那婢女的伤早些好,谁知……”
安知那小丫环偷懒耍滑,竟不知溜到哪玩了去,刚好苏源清这时返来,竟无人通禀就进了阁房。
现在她这么几句话下来,只会让人感觉三房没端方,罔顾长幼尊卑,不敬兄嫂。
看来,苏源清刚才并没听到她骂李氏的那些话。她倒不怕苏源清说她甚么,只是不想在苏源清心中留下凶暴印象。
香菱忙点头跟上。
一贯练达稳妥的平嬷嬷可贵词穷起来,她内心自是晓得哪些事能说,哪些不能说。
“大早晨的,谁惹夫人活力了?”苏源清半撩着帘子,也不出去,不怒自威的双目,定定落在平嬷嬷身上。
得知事情经过后,苏源清表示平嬷嬷退下,捡了张靠椅坐下,也不说话,就悄悄地闭目养神。
他有好几个孙女,苏玉妩是最不起眼的一个,本不值得他操心。
久居上位的气势排山倒海压来,平嬷嬷顾不很多想的蹲身施礼,“回老爷,是……”
香菱不敢设想,触碰苏夫人逆鳞的人,会是如何悲惨的了局。
平嬷嬷满怀感激的接过话头,“三爷也不知传闻了甚么,恐是生了曲解,叫了两婆子将三女人的院子严守起来,谁都不让进,夫人派去送膏药的下人也被拦在了外头……
苏夫人重重拍在高椅的扶手上,“好个李氏,先头来还低眉折腰装得一脸恭敬,转过身就使出这招来防我,谁给她的狗胆!”
三十几年的伉俪,她哪会不体味苏源清的脾气。越是安闲平静,越是有大事产生。并且,苏源清夙来不喜香茶,只喝素茶,丫环们并不清楚,苏源清也向来不说,丫环沏香茶,他也会尝一尝,却毫不会喝第二口。
之前也不是没有丫环想爬苏源清的床,最后全都不得善终,不是死就是残。
苏源清喝了茶润了喉,抬眼瞧着苏夫人还在活力,不觉得然笑笑:“这事明日我找老三问一问,小辈行事不免不铛铛,你别气伤了自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