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虚道长一点都不料外，眼神温润地看着他：“侯爷公然心细如发。”
道观不大，清虚让人面前清算了两间屋子出来，余慧瑶和邹泽林便先行下山去了，留了景昀伉俪俩和几名侍从在道观服侍。夜深人静，这山间空谷更加清幽，景昀将景晟送到禅房，却仍然刚强地站在门外不肯拜别。
“定云侯力克北周，大胜而归，本王在此恭候多时了，”杨彦微微一笑，亲热地便去挽他的手，“大陈有如此良将，何愁国基不稳、天下不宁？”
“天然不会。”景昀傲然道，“就算刀山火海，只要珞儿在我身边，我便为她挡之。”
“尘缘了断，是随心而至，”清虚的目光淡然，“师弟务必服膺。”
“侯爷大得胜周的战绩我们都传闻了，”清虚道长笑着道，“我们都替你欢畅，你守城破敌的事情传来后，我师弟都酣醉了一场，说是终究能够有脸面去见你地底下的母亲了。”
宁珞一下子回不过神来，看着面前这个束着道冠、手拿佛尘的道长，好一会儿才将他和畴前阿谁定云侯爷对上了号，“扑通”一声跪在了地上，按捺不住地哽咽了起来：“父亲，你……你如何会在这里……我们都好想你！”
“父亲就这么狠心，把尘凡中的统统都斩断了吗？”他很有些绝望地问。
景晟沉默了半晌，点着了烛火，表示他出去，掩上了门。望着膝下这个令人高傲的儿子，他轻叹了一声道：“昀儿，我本觉得，你该当是最能明白我的。”
“清虚道长，”景昀上前施了一礼，“多谢道长对家父的照拂。”
第二天一大早，贾南柯便亲身上门来催景昀了，景昀和宁珞起了身，在道观里兜了一圈也没找到景晟和清虚道长，问那小道童，小道童只说二人一早便入山里去了，也不知甚么时候会返来。
景昀站了起来，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。
景昀终究放弃，只是哑声道：“父亲，那你好歹定时给我们捎个信，也好让祖母放心些。”
景昀心中模恍惚糊地闪过一个动机：这京师中的龙潭虎穴，只怕比西北之役更加凶恶莫测。
景昀还待再劝，景晟却岔开了话题：“本日有缘相见，看来是贤人成心让我告结束尘缘，走，肚子饿了吧，我们去用晚膳，这里另有你们的另一名熟人。”
景昀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个“他”是谁，考虑着道：“我在西北已经好久没有面圣了。”
“去吧，不要再顾虑我了，”景晟浅笑着道，“我很好，只盼着能为本身和你母亲修个来生。”
景昀听得云里雾里，却也明白，清虚道长清修之人，必然不能流露太多玄机。他也将那奇特的梦抛在了脑后，就算梦里有甚么变故，他对宁珞的情意，也不会有半分窜改。
“你现在功成名就，也有了孩子，可如果珞儿有甚么不测，你会何去何从？”景晟淡淡隧道。
景晟沉默不语，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：“我这平生实在是无一用处，不时让你祖母蒙羞，还不是不要在她白叟家面前呈现了。”
“天佑大陈！陛下洪福齐天！”
这一来一往间，景昀见景晟的目光愈发平淡，心中明白，将父亲劝回家去的能够已经微乎其微，不由得苦涩不已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景昀和宁珞怔了怔，朝外看去，只见一名道长身穿青衫，端倪如同远山般清远适意，冲着他们俩竖掌施礼：“侯爷、夫人，别来无恙否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