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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静婉也会给他复书,可常常复书,定要先评一番他先前来信所书的诸多讹夺。
待他走近,周静婉轻声问:“夫君,我本日这字,写得可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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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贩子传言,岂可尽信?”周母嗔了她一眼,又望向坐在主位的周父,“老爷,我瞧那陆殿帅模样周正,人也谦逊,不像甚么凶神恶煞之徒,且这般年青就成了天子近臣,想来颇具才调,老爷与人同朝为官,平素可有打些交道?”
结婚第三载,周静婉那位远在江南的外祖母因病离世,她伴同周母远赴江南奔丧。陆停执掌禁军,等闲不得离京,只得三日去一封信,以缓思念之情。
周静婉也不点破,只重新铺了纸,又翻开一卷《论语》:“夫君可想同我一起习字?”
陆停游移:“阿婉也有不懂的么。”
她惶惑踌躇,心境郁结,夜里悄悄独泣多回,一时又卧了病榻。
当下周遭俱是亲朋起哄,又是头回被男人如许抱着,周静婉藏在盖头下,羞怯得思路乱成一团,也没当真听他诉此情衷。直到好久以后忆起当日嫁娶,她才恍然惊觉,这男人,真是在竭尽尽力,让她具有他以为她该具有的统统。
她写完搁笔,拿起纸张吹了吹,忽出声道:“夫君,你来一下。”
陆停闻言起家。
那信上笔迹歪倾斜斜,写得实在不忍直视,然言辞非常诚心,三两句话便能解释清楚的事儿,翻来覆去写满了两张纸,周静婉读着读着,忍不住弯起了唇角。
她喜好看书,写字,作画,陆停于此倒是一窍不通,初初结婚,两人老是鸡同鸭讲,说不到一块儿。
大婚那日,陆停来府迎亲。
畴前她长姐周静姝低嫁李司业府,母亲就一向心有不满,这些年长姐与姐夫恩爱如初,除无子嗣外,日子过得也算和美,然母亲始终以为,周府嫡女,合该配得上更权贵的家世。
可她嘴上硬气,内心头却惊骇得紧,她另有父母亲族,若搏命获咎这煞星,给家中惹来费事,亦非她所愿。且她并不想死,她自幼体弱,咽下无数苦汤药身子才渐有好转,平白为此丢了性命可不值当。
周静婉:“……”
周家的女人不愁嫁,周静婉及笄后,来府求亲者络绎不断,不过都被周母以“小女年幼,还想多留几年膝下承欢”为由给挡了归去。
本来他并未有以聘礼作价轻贱她的意义,不过是因着没能听懂她所引之典,胡乱应对,才生出牛头不对马嘴的曲解。
当时陆停心想,那位灵巧和顺的蜜斯,也是他喜好的模样,一笑起来,如风拂春水,青涩柔嫩,他身上钻心的伤,仿佛都没那么疼了。
“阿婉的字,天然很好。”陆停想都没想便应了这么一句,等看清纸上所书,他又不由一顿,“‘物不过彼,物不过是。自彼则不见,自知则知之’,这是……《南华经》?”
她虽见过那陆殿帅,却没敢拿正眼瞧,只记得他左额上一道刀疤,端倪间戾气深重,加上他凶名在外,听到“陆停”二字,她周身都能出现一阵凉意。
实在陆停在时,她甚少看书习字,本日忽动,陆停又有些不知该做甚么,干坐在榻旁,交来回回擦着那柄锃亮的利刃。
她喜净,可陆停这厮常是一回屋子便要上榻,推着搡着闹起脾气,才不情不肯去净室沐浴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