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来也是莫名,那煞星不知从哪得知她染了风寒,竟悄没声气地遣人送来诸多补药并信一封,解释上回相见的言语曲解。
“夫君,下笔不成倚桌,试一试悬臂而书,就当手中所握乃一柄利刃。”
大婚那日,陆停来府迎亲。
旁的佳耦,言语上无甚交换,床榻上总很多些交换,可她身子骨还经不得折腾,一月里同榻而眠,大半光阴他都只能憋着。
“年纪悄悄,位高权重,前程无可限量,我瞧着这陆殿帅还算不错。”陆停求亲当晚,周母在膳桌上对劲道。
她决然分开,嘴上还说着宁死不平之辞。
可她嘴上硬气,内心头却惊骇得紧,她另有父母亲族,若搏命获咎这煞星,给家中惹来费事,亦非她所愿。且她并不想死,她自幼体弱,咽下无数苦汤药身子才渐有好转,平白为此丢了性命可不值当。
厥后在大相国寺后山,明檀的“曲有误,江郎顾”听得他昏昏欲睡,他站在江绪与舒景然身后,只望尽快脱身,可周静婉上前时不经意地弯了弯唇,他的目光停在她身上,就再也移不开了。
“一心埋首翰林院,能和谁熟!”周母没好气地数落。
只不过这门婚事,周静婉是极不甘心的。
周静婉也会给他复书,可常常复书,定要先评一番他先前来信所书的诸多讹夺。
当日的热诚与折磨他从未曾忘,他亦未曾忘,那日一墙之隔,他从漏明窗隙间瞥见的,那一抹羞怯和顺的笑容。
周静婉见信莞尔,略一思琢,和顺弯唇,提笔复书道:“夫君信愈凝简,字无讹夺,然春季萧瑟,叶凋花敝,何如赏花缓归?”
周父一哽,忙换了口风:“我的意义是,固然没打过甚么交道,但陆停……夫人你也说了,天子近臣,本领必定不差。”
她写完搁笔,拿起纸张吹了吹,忽出声道:“夫君,你来一下。”
“贩子传言,岂可尽信?”周母嗔了她一眼,又望向坐在主位的周父,“老爷,我瞧那陆殿帅模样周正,人也谦逊,不像甚么凶神恶煞之徒,且这般年青就成了天子近臣,想来颇具才调,老爷与人同朝为官,平素可有打些交道?”
当时陆停心想,那位灵巧和顺的蜜斯,也是他喜好的模样,一笑起来,如风拂春水,青涩柔嫩,他身上钻心的伤,仿佛都没那么疼了。
本来他并未有以聘礼作价轻贱她的意义,不过是因着没能听懂她所引之典,胡乱应对,才生出牛头不对马嘴的曲解。
她喜好看书,写字,作画,陆停于此倒是一窍不通,初初结婚,两人老是鸡同鸭讲,说不到一块儿。
“……”
他停箸作细细思虑状,又找补道:“陆家有从龙之功,现在阖府仅剩陆停一根独苗,圣上对他确然是信赖有加,只不过他此人本性――”
周静婉与陆停的婚事很快便定下来了。
厥后她也问过,明显求亲前只见过一面,他为何就非要娶她,陆停想了想,改正道:“不止一面。”
周家的女人不愁嫁,周静婉及笄后,来府求亲者络绎不断,不过都被周母以“小女年幼,还想多留几年膝下承欢”为由给挡了归去。
畴前她长姐周静姝低嫁李司业府,母亲就一向心有不满,这些年长姐与姐夫恩爱如初,除无子嗣外,日子过得也算和美,然母亲始终以为,周府嫡女,合该配得上更权贵的家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