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骁的声音蓦地一冷,眼角眉梢竟染上了一丝血腥杀伐之气:“这个夏季气候怪得很,传闻在这帝京,已有很多人死于风寒之症了。”
――罪臣洛骁,以机谋私、通敌叛国,其罪当诛,罪不成赦。
“为何诬告于我?”他神采淡淡,不是不懂,却还是要问个成果。
“终有一日,孤要让统统人晓得,这天下的仆人究竟是谁。”闻人久似有若无地笑着,“违逆者――”
新帝不语,答案两人却都已明悟。
闻人久抬了头,似笑非笑望了他一眼:“却怕宫内隔墙有耳,公公慎言。”
张有德应了一声,将灯笼放在桌上。隔着昏黄的烛火,看他惨白而全无赤色的脸,唇色却素净,微微垂下的双睫半遮半掩之间,似是模糊储藏了几分杀意。
小寺人们被唬得一个激灵,打盹倒是全飞了,低眉扎眼地在张公公面前应了一个“是”,而后几人便各自提了一个灯笼,吃紧忙忙地拿着腰牌朝宫外赶了去。
洛骁悄悄闭上了眼,兀安闲脑中梳理着狼籍的思路。上辈子,为了闻人安,他披甲挂帅,成了他手里一把最锋利的刀,神挡杀神、佛挡杀佛,亏欠的人不知凡几。但在这当中……
洛骁垂了垂眼,抱动手炉,半晌,低声开口叮咛道:“让人这么一向在我院外跪着,传出去名声只怕也不好听。寻冬,你出去奉告三蜜斯一声,”如有似无地勾起了唇角,“如果这会儿她乖乖归去,起码嫁了人以后,侯府还是是她的娘家。如果不然……”
“王太医走了?”闻人久问着,微微眯起了眼。他的眼眸很美,四周略带浅绯色,长年带着一层水雾的瞳是如夜色普通的黑,眼尾微弯着,犹似江南烟雨下初绽的桃花。
话至此,柔弱的手指紧并成掌,倏然腾空一划,竟模糊带来了些许血腥的味道。
“当初求我助你一臂之力之时,为何不说?”
洛骁点了个头,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就近递给了知夏:“约莫是吃了药,现在身子懒得很。瞧着时候还早,我就在屋内安息半晌。这里也用不着你们陪着,临时退下罢。”
“但是你却不知,处于高位,身不由已。”新帝面庞还是哀切,吐字却清楚,“洛卿,与朕一同坐拥这万里国土的,不能是个男人。”
洛骁拿了个蜜饯,懒洋洋地倚着窗子,唇边挂了点笑意:“我倒不晓得你有这么大气性。”咬了一口蜜饯,酸甜的肉脯一入口当即冲淡了嘴里苦涩的中药味儿,“我都还未活力,你气甚么。”
第一章
说话间,寻冬又咋咋呼呼地跑了出去,脸上笑嘻嘻的:“还是世子的话好使,我这边话刚说出口,那边三蜜斯的脸都青白了。这不,现下人已经让一边陪着的丫环搀着归去了!”
这一辈子,就如许罢,老诚恳实地当着他的平津世子,然后安安稳稳地等候着升官进爵进入朝堂,再然后,把他亏欠那人的江山――原本来本的还给他。
“苦又有何妨?”闻人久透过烛火看着张有德,音色清冷迫人,“只要那结局如孤所愿。”
他说:放心,子清,念在你我情分,朕定为你留下全尸。
“小侯爷……”
约莫又过了半柱香的时候,院外垂垂吵杂起来,张公公在门外守着,见是王太医来了,便赶紧将人引进了屋内。又是一番望闻问切以后,这边松了一口气:“人已醒来,身子便已无大碍。”说着拿起纸笔敏捷地写了张药方递给了张公公,“只要再按照这药方吃几服药保养一段时候,太子身子便能大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