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作为臣子的平津侯,权势已然滔天。”新帝眼眸深深,威仪天成,再寻不出半丝当年初见之时的娇憨天真,“床榻之上岂容别人鼾睡?洛卿,你不该如此肆无顾忌。”
到了近些年,病弱之症更是日渐严峻,眼瞅着就像只能用着药吊住一口气的模样了。这日好端端的,正用着饭,说吐血就吐了血,紧接着便是昏倒不醒,真真吓坏了一整殿的丫环仆人。
寻冬赶紧端了盘蜜饯送到洛骁面前,眨着一双杏核眼,道:“夫人那边天然也是求了的,只不过夫人那头连跪都不让人跪,直接就将人赶了出来。”像是想到了甚么,咯咯笑道,“常日里刘姨娘仗着本身怀着身子得了侯爷宠幸,几次三番对夫人停止挑衅也就罢了。可恰好此次,她家蜜斯瞎了眼,竟敢欺到了世子头上来。”眼神一变,娇俏的面庞竟也凛然不成侵起来,“我家世子爷也是那种贱婢能逼迫的么?”
“当初求我助你一臂之力之时,为何不说?”
他睁着眼睨着张有德,一双眸子黑若点漆,那沉沉的眸色里,包括着的,是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所不该具有的勃勃野心。
约莫又过了半柱香的时候,院外垂垂吵杂起来,张公公在门外守着,见是王太医来了,便赶紧将人引进了屋内。又是一番望闻问切以后,这边松了一口气:“人已醒来,身子便已无大碍。”说着拿起纸笔敏捷地写了张药方递给了张公公,“只要再按照这药方吃几服药保养一段时候,太子身子便能大好了。”
小寺人们被唬得一个激灵,打盹倒是全飞了,低眉扎眼地在张公公面前应了一个“是”,而后几人便各自提了一个灯笼,吃紧忙忙地拿着腰牌朝宫外赶了去。
知夏按了按寻冬的肩,随即看着洛骁,夙来沉稳的脸上也是闪现出了一点后怕的模样:“听着小侯爷被三蜜斯推下了池子,夫人当时就不好了。”知夏叹了口气,“这么多年,我们一向陪在夫人摆布,何曾见到夫人狼狈至此?”
“终有一日,孤要让统统人晓得,这天下的仆人究竟是谁。”闻人久似有若无地笑着,“违逆者――”
这是他的罪业。
闻人久接过张有德递来的茶盏,抿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唇,随即清清冷冷地笑了:“孤都已经百病缠身,他们却还是耐不住想要提早取孤的性命。”伸手将茶盏递回给张有德,而后又微垂了视线,翻了一页手中的兵法,“只是不晓得,这王太医又是孤哪个好兄弟座下养着的狗。”
洛骁点了点头,拿过了药碗:“都已经是快七个月的身子了,还能陪着三姐在我这里跪上半个时候,倒也算得上母女情深。”一口气喝完那浓如墨汁的汤药,脸上神采还是淡淡的,“只不过,让三蜜斯下嫁那王姓员外明显是娘亲的决定,姨娘即便是求了我,我又能如何?”
屋外的一干人等为太子吐血昏倒这事儿闹得的不得安宁,屋内一向贴身服侍着的丫环寺人们便更是为此忙的人仰马翻。心急如焚地守了大半夜,这下传闻太子醒了,世人这才安下了心。
寻冬急了:“如何能不气?这鬼天虽说入了春,水里却还结着薄冰。世子本来身上就带着伤,当日若不是救得及时……”说着,眼圈倒是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