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老太太又说了:“那曾涯你们也识得,这通安上人面多广的人物,他养了贺鸣衡十几年了,甚么好的贵的不给亲儿子,反倒给他,就连衙门的事也交代他做,领他进门,待他但是一等一的好了,外头听了都没话可说。偏他不晓得戴德,大了就不听话了,跟他娘舅吵了一架,就自个跑出来了。”她语气重了几分,“此人都是面上瞧着好,内里如何,谁晓得。”
公然朱老太太神采还算安静,答道:“早上就退了热,只是不循分,哭一会儿歇一会儿,没个消停。我在那屋里是待不得的,若在那儿还不被他闹了半条命去。摆布这病得有个几天,现在算是稳了,我也放心了,叫盼儿看着就是了。”
一旁红珠却模糊感觉朱老太太说得公允了些,可到底红珠活了两辈子都是浅显老百姓,衙门里头的阴私隐蔽红珠是道听途说,要紧秘闻都是不懂的,贺鸣衡能这般出头,到底不普通,与她们而言,实则多几分警省也并无不成。论起来,贺鸣衡也不过是个邻居,红珠大略还是少了几分睦邻友爱的心机的,人犯不着她,她又何必不时盯着人呢。
邻里是些甚么人家李氏天然是上心的,不过她到底不是那等寻根究底的,想着关了门过日子不肇事,旁人如何她也管不着了。不过便是她不猎奇,贺鸣衡搬场的事她也和钟氏暗里里说过两回呢。此时被朱老太太一说,李氏便回道:“他这事我也传闻了,想来也是他大了,既预备着测验,又忙着差事,一小我出来清净些,也好昂扬长进。”
李氏向来心机就不在这些个上头,以往只晓得贺鸣衡无能,却也没多去测度,一时听了这话,倒好有些被吓着了。她张了张口,半响才说出一句话来,“若不是娘说,我还真没想到,他,他但是个短长人。”
朱老太太说完话,好一会儿都没闻声李氏开口说两句拥戴她,不满地看了她一眼,不由又恼这儿媳笨拙没眼色,与她多说也是白搭心机。这也罢了,偏朱老太太一转头却恰好将红珠这走神的模样看了个清楚,一愣之下,莫名地想起来甚么。
红珠却没留意李氏这行动。她想着朱老太太的话只感觉好笑,骂人忘恩负义大逆不道的少不了朱老太太一个,她还敢说她自个心善呢。红珠恐怕被朱老太太看出端倪,便垂着头不言语。
朱老太太皱眉,想了一阵还是将话说透了,只道:“我看你们是不晓得他跟自家亲娘舅吵了些甚么呢。若你们晓得了,也就不是这么个模样了。此人旁人如何看我不晓得,但我瞧着,虽不坏,但也毫不如何好。”
红珠心想她若不来,李氏怕也不归去,便承诺了早些返来。
红珠内心倒也恍然,这贺鸣衡是年前搬出来的,就跟他们程家一样,若无大事,谁个会近年关了还仓促搬场,这不是折腾自个么。
朱老太太嗤笑,“这话也就拿来哄人呢。不必胡猜了,是他跟曾家闹翻了,自个搬出来了。”
李氏只觉里头怕不是有甚么原因,他们是外人不知秘闻的,也不好多言。
朱老太太斥道:“哪儿来的胡言乱语。真要读书办差事,在他娘舅家有人洗衣做饭的照顾着,哪儿不比他自个一个瞎弄要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