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珠这才想起宜山先生也是大半个世外人，言传身教下来，赵逍有出世的动机也就不奇特了。只她盯着他这十余岁的少年模样，这么出众的人物，换上超脱道袍应当还听能看，仙风道骨的。可恰好一想，又感觉莫名地可惜。
红珠没好气道：“你管得着么？”
这话赵逍不可否定，但人都是得陇望蜀的，他瞥了她一眼，“说不管是真的，起码旁人感觉该管的端庄事老祖宗是一样也没理睬过。可也总有些平凡人能做的，不让我做。”他语气带着淡淡无法，“他总感觉一错眼不看着我，我就能殇了。可此人的命是说不准的，真要到时候了，睡着也能一睡不醒呢。”
她这么一想，又感觉好笑，也罢，顺其天然才安闲，想多了也是自寻烦恼。
赵逍听她说得慎重，也改了两分神采，顿了顿才问：“为甚么呢？”
红珠皱眉，不喜道：“呸呸，你真是更加放诞胡扯了，也不顾忌你若出了事，有多少人悲伤。”
赵逍轻哼一声，“我这话又不是等闲对人说的，能有多轻浮？”
赵逍神采变幻，哼了一声。
红珠见他终究消停了，内心松一口气，回身往朱家那儿走去。
红珠这下不明白了，他这话到底算坦白直白呢，还是含蓄内敛。她怔怔地想着，好一会儿才问：“为甚么呢？”
红珠是没往深想，经他一提，也明白了些。婚姻是结两姓之好，说到底赵家现在官位最高的是都城里的三房，官宦世族可看不上躲在通安的赵逍，而想沾上来的富商布衣又得不了宜山先生的好。
“会像那天夜里一样跑出来么？”他莫名问。
红珠从速哈哈一笑讳饰畴昔，“想甚么呢，我一句话就吓着你了？”
两人唇枪舌剑折腾了一会儿，最后红珠实在抵不过他的厚脸皮，恼羞成怒地说：“可别再说了，你没瞧见我都想吐了么。”
赵逍好笑，“别胡说话，这么个小女人说我无情，旁人闻声还当我们如何了，我的名声就坏了。”顿了顿又用心假装恍然大悟，他啊了一声，正色地盯着红珠道：“你说你为我悲伤，也是舍不得我，你的情意我明白了。”
红珠瞪他，“你这话可真无情。”
赵逍却满不在乎，萧洒道：“要我说实在不成才好，自在安闲，哪天我欢畅了往深山老林里修道去。”
红珠莫名地感觉内心烦躁，也悔怨如何就提起这事来。
她垂下头，轻声说：“我胡说的，现在这疫情还没畴昔，也不幸亏外头胡乱走动。”又添一句，“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安逸，我食铺那儿忙得很呢。”
红珠一句说出来，赵逍也愣住了。
红珠用心一本端庄地点头。
没想到赵逍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了，“老祖宗一向也有这设法，不过因着我身子不好，这隐居也弄不完整了。”
红珠步子一顿，这一声“姐姐”被她叫出来，断没功德。
赵逍也笑了，“是啊，可不就是被你吓死了。你这女人家，甚么话都敢出口。”
红珠感觉依着他这性子这话还真能做出来，“你那老祖宗不承诺吧？”
在某些方面她和他还挺相像的。
“谁还能逼着你如何？我就是不乐意受人指责罢了。”红珠安然一笑，却说：“不过你还是别想不开，就你现在不也挺好么，清闲安闲的，也没小我管束，同避世也差不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