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屋里除了李氏,怕也没别个心机笨的,朱妍梅说完,不一时都听出了她话里那点儿意义。朱桂达黑着脸,反问道:“你这是甚么话?”
朱桂达皱了眉,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拍,也对朱妍梅说:“用饭!吃一顿饭也不消停,若不吃,你就尽早回家去。”
朱桂达有些不耐地看她一眼,也不说话,只起家往堂屋里寻热茶,只摸到了一壶半冷的,返来便又跟朱妍梅说:“你闲着就往灶间烧些水来。”
红珠倒是晓得,这姜氏和朱妍梅两人是素有旧怨的。朱妍梅未出嫁时,跟这大嫂姜氏就相处不来。姜氏端着长嫂的架子,很多事看朱妍梅不惯。而朱妍梅向来娇惯,却又不比姜氏有学问,天然也恼她到处指导。
想着她便气哼一声,道:“你们去了小半天就没得他们一句准话么?这亲到底是退还是不退?你这么大年龄的人了,莫非还不晓得至紧急就是那庚帖么?”
姜氏闻言,怔怔地落泪。
朱桂达这气话没给朱妍梅留脸面,朱妍梅却还是没点儿动静,只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姜氏,想起甚么似的做恍然状,“也是,还是大哥想得明白,大嫂家里怕是不便利。”
红珠歇了一小会儿起来,见摆布无事,家里李氏走不开,便留程文涵在家中守着她,自个又去新铺子帮手去了。
朱妍梅听了,见姜氏面庞实是寂然有力,显见在邓家是经心赔情告饶的,才开口不言了。
姜氏冷静流下泪来,恨声道:“娘,我知她打的主张!我们话说到一半时,那邓锦成从里头出来跟她说了两句……那邓锦成笑得恁凶险,他说的甚么我是听不清,但到底不过那么些话。”她一顿,抹着眼泪,“先前他在我们店里喊的,要我碧云与他邓家冲喜,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,怕是那邓嫂子就听入心了。”
朱老太太气得大拍桌面,“如何能叫她如愿!”
朱妍梅还未归去,见朱桂达伉俪返来了便也跟进了房里,只问:“事情办得如何?那邓家承诺退亲了么?”
朱妍梅又说:“大哥,上回我跟你的事,你先前没答允,现在又如何?如果赵家去了人,庚帖的事就另说了。”
朱碧云和朱紫兰也跟着劝,而朱妍梅却半真半假地附和志:“大嫂这话说得极好,这做人亲娘的,就该替后代担负些。”
“这事老邓头是能说话。”朱桂达点头,随后倒是皱眉感喟,道:“只那邓嫂子说她先前合婚,听庙里大师的话把两人庚帖放在佛前求福分了,一时不在家中。”
朱桂达住了嘴,姜氏一看朱老太太发作,扶着床站起来讲解了:“起先有坊主和章老伯在,邓家人神采虽不好,但也还是好说话的。也说昨儿邓锦成那事不对,还跟我们赔情。可一等我们说及退婚的事,老邓头就说不肯了,推委了半天。”匀了匀呼吸,又说:“厥后章老伯劝了几句,老邓头神采难堪,但还是准了。只要庚帖的时候,先前冷着脸一言不发的邓嫂子就大声说不在……”
朱妍梅可半点不怕他,也不恼,应道:“甚么话?真真就是好话呢!”又笑着看向姜氏道:“大嫂,你说我这话说得不对么?是我们朱家跟邓家人友情好,还是你姜家跟邓家人友情好?这坊主都去求了,怎地就漏下自家亲戚。”
他们朱家人这番比武,红珠一家是半点顾不上,不过冷静夹菜用饭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