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娘忙扶她起来,自作一揖,学着五郎的模样,道:
五郎一心在卞大娘子身上,哪闻得这个?还是绍玉模糊闻声,怕暴露马脚,忙夺下七娘的盏儿,只道:
“小娘子有礼。”
“这位小郎君敢是头一返来?”
世人都笑起来,卞大娘子回身嗔道:
她只由绍玉撤了盏,也不说话。绍玉惯见了她常日娇纵模样,现在这青梅竹叶酒,泡软了她的性儿,泡化了她的脾气,倒真见着几分柔情。
卞大娘子只对付笑笑,道:
“他是五郎族弟,原也来过一回,恰遇着你病了。”
只那生来便带的娇贵气,与常日无二。
五郎一听,倒是急了,只向卞大娘子道:
卞苍只照顾着绍玉与七娘,油滑来去,莫不全面。她听卞大娘子说过,知七娘爱饮青梅竹叶酒,又唤侍儿筛了两盅,与他几人吃。
侍儿开门请四人出去坐,又筹措了一番茶点果脯儿,香煎小饺儿,菱粉香糕儿,便去阁房请卞大娘子。
“不过是看着认几个字,”卞大娘子道,“不敢在小郎君面前矫饰。”
他只道:
七娘不大懂,举着集子,指着那处道:
本来五郎年青,并不常于风月场上来往,又是世家后辈,嘴里口里向来洁净。
七娘见她点了梅花傲雪图,因想起那日一阕《南乡子》,遂打趣道:
卞大娘子正对镜打扮,闻得卞苍话语,忙命侍儿举着后镜,自是一番打量,方道:
特别对着卞大娘子,自是心下尊敬,至心倾慕,那里有过污言秽语的调笑?原是急了,才说出那话。
她又打起帘子扶七娘躺下,锦灰褥子并丝织软枕,床铺亦素净得紧。只枕下半压着本杜甫的集子。
“人家皆说他胸怀天下,娘子这注,我却读不大明白,镜花水月?”
“谢郎如果女儿家,倒比咱更得韵致。”
“原是谢郎!”卞苍忙作万福,“听红菱姐姐提过很多回,不想年纪轻得很。”
“谢郎心细,休要讽刺奴家!”
“呸!黑心下贱的!板子打在哪处,也瞧得么?”
“也不是讽刺你,”绍玉道,“这几日五郎家中把守得紧,未曾来看你,可贰内心倒是挂念着的。你只问谢郎便知。”
思考间,已至了卞大娘子处。
七娘不及反应,还是绍玉道:
七娘遂点点头,由卞大娘子带着去了。
卞苍瞧她模样,自笑了笑,只道:
一起皆是她熟谙之人,这个郎君,阿谁娘子,来往号召,八面小巧,摆布逢源。
“谢郎有些醉了,不若去阁房安息片时?”
“不要紧,过会子便好了,”七娘摆动手,“不好冒昧大娘子的。”
“你才几岁?没那些忌讳的。”卞大娘子伸手牵她,“来,我带你去!”
“好姐姐,我口里没个遮拦,且饶了我罢!”五郎只兀自作揖。
七娘拿起定睛看了看,向她道:
待走近些,只见她一双杏眼,秋水流波,新月弯眉别样色彩,直入云鬓,纤纤韵致,不成说也。
“不过随心写写,哪有甚么意义?小郎君吃醉了。”
见着她来,七娘煞是一惊!比之上回初见,倒愈发见斑斓了。
“不是我说姐姐,他不来时你望穿秋水,日日盼着;这会子他好轻易来了,你又同他闹!现下又哭个甚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