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夫人声音不大,却非常峻厉,很有种不怒自威之态。
朱夫人见她这等模样,只摇点头:
“你六姐姐来信,那是理所该当的情分。可曾见,她信中提及王家旁人?”
“七娘子快些行吧!大夫人可等了好些时候!”
七娘回视朱夫人,正色行一万福,道:
谁知,刚碰到,七娘双手忽微颤了一下,只兀自收回。
“母亲,你不过是忧心父亲与二哥宦途有损。可陛下尚仁,多爱君子之臣。《论语》有云:君子喻于义,小人喻于利。若真与三郎断绝手札,难道小人行动?”
朱夫人好言道:
她畴前的神情,早去了八九分,唯留得一分娘子骄贵,不幸兮兮的。
“你也不小了,其间分寸,总要策画一番才是。”
而此番,是头一回,七娘如此正端庄经,有理有据地顶撞朱夫人。
畴前是大姐姐,现在是六姐姐,是绍玉!
七娘闻着这般言语,一双小手在袖中攒成拳头。这些事理,她如何不明白?
“这会子怎不言语了?”
朱夫人又看了看七娘,方厉色道:
“问母亲安。”
“女儿惶恐,不知母亲所言何事?”
这个家,何时变得如此?
朱夫人抬眼看了看七娘,自是没甚么好脸。
“你只当将手札寄到环月家中,便可瞒天过海了?”
朱夫人接着道:
她紧绷着脸,端端行过万福,口中轻言细语地,道:
她猛拍上案头,啪!
“母亲要做君子,还是小人?”
又见丫头打了帘子,只待她出来。
朱夫人冷哼一声:
朱夫人且念,七娘且听。一个冷口冰脸,一个却已涨红双眼,泪珠累累而落。
况此偏僻净地,无车马之喧,闲来且自消遣。
七娘怯生生地看着金玲,纵使心中已骂了她千万遍,到底不敢发作。
公然,是瞒不过母亲的。
“现在的王家,是开罪贬谪!你真当他们去游历古迹,享安逸的么?一旦有甚牵涉,岂是平常闹着玩的?”
七娘咬着牙,只道:
“前朝贺兰大夫《行路难》有云:人生交结在终始,莫以开沉中路分。现在,女儿与好友顷刻分离。不忘旧谊,手札订交,自是遵先贤教诲,何错之有?”
七娘心下一颤,轻咬着唇,倒不敢直言相告了。
朱夫人闻言,一时不及反应。
“我看你聪明得很呢!”朱夫人道。
自来黄州,一贯安好。衣虽非锦,足以蔽体;食无金玉,尚得充饥。劳卿顾虑相问,心自怆然。
“那是三郎啊!”
七娘虽猜着是此事,眼下听母亲直言,却也不得不为之一怔。
可那也是王家,畴前亲如一户,现在两不相干的王家!
她偷偷瞧着母亲,又转头看了一眼环月,复施礼道:
朱夫人只望着七娘,心头压了一团火,却不得发作!
七娘向来有些怕母亲。
她丢动手札,行至七娘跟前。见她哭得脂残粉退的,只悄悄抚上她的发髻。这孩子心眼太实,面前的模样,老是太不幸了些。
朱夫人摇点头,方道:
“黄州的手札,王三郎,啊?”
“女儿笨拙,还请母亲明示。”
那是三郎,嫡亲普通的三郎!
“本日之事,可大可小,你知错了?”
七娘咬着牙,委曲中又带了些不平。
畴前七娘虽也率性,顶撞之处,不过胡乱撒娇耍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