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夫人又看了看七娘,方厉色道:
她丢动手札,行至七娘跟前。见她哭得脂残粉退的,只悄悄抚上她的发髻。这孩子心眼太实,面前的模样,老是太不幸了些。
七娘怯怯低下头去,不敢言语。
环月闻声,微抬起眸子。只见七娘裙摆颤抖,三寸小足隐在裙下。
一旁的周嬷嬷察言观色,蹙眉直指着帘外跪着的环月,道:
七娘咬着牙,只道:
可她心中不平!
七娘直直看着地,神情更加倔强起来。
金玲沉了沉气味,向七娘道:
朱夫人见七娘一味地冥顽不灵,只觉气不打一处来。
朱夫人且念,七娘且听。一个冷口冰脸,一个却已涨红双眼,泪珠累累而落。
顷刻屋中一片沉寂。
朱夫人摇点头,方道:
畴前犯了错,母亲原也不大清楚的,却总拿这一招来套她的话。
朱夫人接着道:
她母家朱氏,本为名儒世家。教养出的女儿,端端典范,自有一番闺仪。一流才学,一流丰度,老是旁人不及。
她垂着头,也不言语,却不是平常使性子。
七娘向来有些怕母亲。
“那是三郎啊!”
“那丫头已据实说了,小娘子又瞒甚么来?”
朱夫人蹙着眉,只觉无法。这一哭,倒将朱夫人哭心软了。
这个家,何时变得如此?
“女儿何错之有?”
朱夫人深吸一口气,道:
七娘心下一颤,轻咬着唇,倒不敢直言相告了。
“你六姐姐来信,那是理所该当的情分。可曾见,她信中提及王家旁人?”
她可贵这般起火,四下又惊又怕,皆垂着头,不敢随便言语相劝。
朱夫人好言道:
朱夫人声音不大,却非常峻厉,很有种不怒自威之态。
“女儿惶恐,不知母亲所言何事?”
“黄州的手札,王三郎,啊?”
“母亲别念了!”七娘直直点头。
七娘瞥她一眼,还是咬紧牙关:
她端然立着,又变作了一副峻厉模样。她心中只自笑,公然,还是做不得慈母的。
七娘顿了顿,上前一步,诘责道:
朱夫人只望着七娘,心头压了一团火,却不得发作!
七娘咬着牙,委曲中又带了些不平。
她抽泣道:
七娘却面不改色,只道:
“七娘子快些行吧!大夫人可等了好些时候!”
幼年风景,常常思之,非涕下如雨而不能止。恨无知己在侧,慰我心神。所幸黄州旧地,古迹亦多,一一旅游,聊浇愁思愁肠。
朱夫人顷刻有些不知所措,她双手悬在半空,心头忽生出凄然之感。
“母亲要做君子,还是小人?”
畴前七娘虽也率性,顶撞之处,不过胡乱撒娇耍赖。
她畴前的神情,早去了八九分,唯留得一分娘子骄贵,不幸兮兮的。
“是你本身说,还是我说?”
七娘虽猜着是此事,眼下听母亲直言,却也不得不为之一怔。
“本日之事,可大可小,你知错了?”
朱夫人见她神情黯然,只道是为手札之事闹脾气。她悄悄拉起七娘的手,欲做一番安抚。
朱夫人却分歧。
过了半晌,朱夫人才将双手收回。
“你也不小了,其间分寸,总要策画一番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