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姨娘朝前行去,忽见着一丫头趋步行过。藤蔓掩映,顷刻便不见了人影。
陈姨娘轻喘着气,还是不敢昂首,态度显得更加恭敬了。
她道:
“姨娘慢着些,刚才我魂也吓没了!说来,不过是二郎君的婚事,姨娘又何为么操这份心?”
“哼!”朱夫人冷哼一声,“再不敢,你不也说出了口么?”
“徽州许氏,向来以仁善著称。想来,畴前大老爷与之交友,一定没有这个考虑。现在,许氏虽式微,可声明犹在。我们收留许氏孤女,侠义之心,太上皇也是奖饰过的。何不亲上加亲,传为永久嘉话呢?”
“大夫人,实在,二郎的婚事,又何必去外边寻?我们家的许娘子,才学颇高,端慧文静,我看就很好。不如……”
“看着像是许娘子的丫头,湘儿?”
朱夫人瞪着陈姨娘,默了半晌,才将凌厉目光收回。
陈姨娘叹了口气,茫然望着火线,只觉心力交瘁。
“这命里如何,满是本身的造化。姨娘又何必自责呢?”
玉络见她神情凄然,遂劝道:
陈姨娘一怔,忙回身作禁声手势。
迩来入夏,气候比往年闷热。许道萍自是经不得,染了感冒,已在床上歪了两日。
朱夫人的神情更好些了,仿佛已在当真听陈姨娘发言。
如若攀附不得,也断不能娶个无所倚靠的孤女。
“你呀!且嘴甜吧!”陈姨娘嗔道。
七娘,便是再好不过了!
“妾身不敢。”
陈姨娘点点头:
“她为着自家宗子煞费苦心,两相难堪。焉知,这般私心,大家有之,又岂止她一个?”
且说刚才湘儿急仓促地行走,原是为许道萍取药的。
许道萍……
他与二郎分歧。二郎非论娶谁,都还是阿谁位高权重的谢汾大人。
“一来,那番事理,老是不错的。二来么……”
玉络扶着陈姨娘,边走边道:
她喘了几口气,遂道:
她望了几眼,只朝玉络道:
“小娘子醒了?药取来了,过会子我服侍你服药吧?”
“好了!别作出这个模样,像我欺负你似的!转头大老爷见着,可不该心疼了么?”
她缓了缓,接着道:
陈酿虽再未与许道萍来往,可情之一字,最是说不清的。
陈姨娘只低头不语,手中丝帕已然拧作一团。
“姨娘,但是为着陈先生?”
陈姨娘端然起家,又恭敬行过一礼。
“心下明白便是。切莫再提了。”
她四下看了看,低声问:
她缓了缓气味,遂道:
思来,陈姨娘也并非那等鲁莽之人。
陈姨娘轻叹一声:
玉络笑了笑:
陈姨娘舒了一口气,接着道:
倒不如防患于已然!
陈姨娘顷刻闭了嘴,吓得直低下头,再不敢言语。
而陈酿,本无氏族依托。她的妻室,是要在此之上有所帮衬的。
陈姨娘偷着瞧了朱夫人几眼,见她肝火未消,又忙低下头去。
许道萍虽无家世,可名声却大。
玉络成日跟着陈姨娘,对谢府高低人事最是清楚。
出得院门,陈姨娘拍拍心口,长长舒出一口气,似才从鬼门关有过一遭。
眼下,陈酿已入得太学上舍。加上谢诜提点,不愁没有飞黄腾达的一日。
玉络蓦地一惊,此时方才醒过神来。
朱夫人瞥她一眼,又道:
也不知朱夫人突然闻着,是个甚么反应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