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是我本身更无私了。”
“听闻临安多道观。我上山去,既不孤负你,亦不孤负我本身。如此,是最好的挑选。”
看来,陈酿的安排非常妥当。
十几年的工夫,大家都有大家的沧海桑田。想来,酿哥哥知云衡在此,才挑了这处道观吧。
“你眼里是天下百姓,我不过是芸芸当中,略微分歧的一人。而我眼里只要你。”七娘道,“这不公允。”
蔡京的孙女,当年因蔡府落败而被赶出汴京。七娘独一的君子之交。
上山的路很平静,一起红叶片片,层林尽染。此处鲜有火食,格登格登的马车声便尤其较着。零散几个孺子路过,背着小竹筐,或捡柴火,或采草药,自有一番落拓。
道观是座女观,原也没几个姑子,倒合七娘平静的情意。
“甚么话?”陈酿隐有感喟。
七娘半转过身子,眼眸低垂:
“不来了吧。”七娘道,“当年酿哥哥教我念《庄子》,有句话本不大懂。厥后师婆婆亦说过这话,还是不大懂。”
“故而,我不怪你。”她道,“酿哥哥不知,当时我袖中藏了一枚银簪。如果你犯胡涂,我应是会自行了断的。”
说罢,她回身入文姬观。唯留他一人,负手立于山间,望着紧闭的观门,浸在夕照的余晖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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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得文姬观,七娘收整一番,已是午后。两个小道姑贴身服侍着,安温馨静,话也未几。倒真是合适著书立说的处所。
一阵秋风忽来,陈酿闷咳了两声。他将度量锁紧,一刻也不放。或许,过了彻夜,他便再抱不到了。
七娘点点头。来了人家的处所,还未曾拜访观主,到底有些失礼。
对外的说辞,自是七娘上山清修,著书立说,以彰文脉。也因着此事,天子特地为道观赐名“文姬观”。
陈酿沉默。
七娘一时沉吟,那些话一字一字在脑中闪回。
陈酿蹙了一下眉,解下本身的大氅替她披了,又细细打结。很慢,很慢。
他靠近些,自背后环住她,脸颊抵着她的侧脸,模糊还飘着未褪完的脂粉香。
他的江湖太大,容不下一个谢蓼。
只是,这一回,算是她负了他吧!
蔡云衡见着七娘,亦心境难平。当年离京,墙倒世人推,唯有七娘摇摇相送。
犹记那年蔡云衡生辰,蔡府天井中亦是如此替她披衣,打了个顶丢脸的结实。当时她只挑眼看他,面上自是少女的红晕。
山路绝顶正立着处宅院,不大,却非常精美。几个道姑围着门立了两排,身着青色道袍,神态恭敬又清雅。
“观主有礼。”七娘屈膝行个万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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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山上凉,把稳些。”他道,“我……我再来看你。”
“当年家破离京,又逢仇家追杀。爷爷父母都不在了,我遂于道观出亡,一晃十多年,倒也是惯了。”
落日西下,余晖透过枝丫打在林间的小道上,斑斑点点,似是泪痕。
陈酿微怔,心头猛地刺痛。
“既如此,你不要走。”他私语道。声音很轻,却字字打在民气上。
“结发为伉俪。”他哽咽,“现在,你还在疑我的至心么?”
却在他射出那一箭时,她将那句话悟了个透透辟彻。
七娘抿着唇,瞧瞧抽回本身的手,抚上肩头还未病愈的伤口。她低头背过身去,并不言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