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闻得一个声音。
七娘趋步至窗边,见五郎已看起来,心境有些莫名的冲动。
难怪五哥总说,七娘是从不懂何为“情”的。
妾心惶恐,不得不求赵郎相援。
手中的小笺,卞大娘子的死讯,统统都来得太俄然,直教人猝不及防。
而五郎,面前的光荣繁华,纵了他半生率性自在,亦生生铸成了最沉重的桎梏。
“你又闯甚么祸了?”
“五哥,这篇……”
他举着小笺,满脸诘责神采,道:
他拳头并着眼眶,已然涨红了。
若五郎万事顺利,贤妻在侧,还请谢郎将此笺付之一炬,莫提半句。
畴前,七娘只道五郎痴傻。
信中有云:
他顷刻猛退后了几步,撑着案头,才不至倒下。
“没,没有。七娘乖呢!”
情之一字,到底是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
五郎向七娘的书架行去,遂道:
“你当五哥瞎么?”五郎无法。
五郎想着,不管如何,是要去送一送的。
她紧紧咬着唇,眼神凝在小笺之上。
他摇点头,一把推开七娘,直将小笺取出来!
她抽出一册,恰是论水患的那篇。
次日,五郎一身素袍,是从未有过的寡淡。
七娘看着他,又觉心疼又觉可气,也不知该如何规劝,只沉默立在一旁,不言不语。
“谢润!”七娘直呼其名,“你要看,那你便好都雅!你看上千遍万遍,就能将她看返来么?”
“你藏甚么?”
“可此物,与我有关,不是么?”
五郎只步步逼近。
七娘转而又抬眼看着五郎,正色道:
她仓猝着站起。回身时,袖摆带倒了一排脂粉头油。
“七娘!”
也不知是成全了她,还是成全本身。
“可她年纪悄悄的……”五郎喃喃道。
七娘一愣,只摇点头:
她拂开阿珠,直瞪着五郎,亦猛地推他一把。
笺上字字句句,无不是锥心言语。
第一回,是二人在承德堂辩论,七娘将卞大娘子送他的袍子,染上墨迹。第二回,便是眼下了。
谁知,五郎早已至她嫁妆边!
她因着谢府的威胁,无法从良于别家,至现在突然离世,死得不明不白。
七娘亦直直看着他:
七娘读罢,捧着密色小笺的手有些发颤。
谢郎既为我友,又为他兄弟;妾有一事,唯盼谢郎成全。
“酿哥哥的策论么,尽在此处了。”
五郎才看罢,闻得七娘言语,忽猛地回身。
七娘瞥他一眼,挺身护在妆台前,只道:
畴昔劝五哥的话,七娘自发得是为他好,这般看来,公然是本身错了么?
“浊浪滚滚,俱是黄河浪里人。”五郎感慨,“有朝一日,你会懂的。不过,五哥但愿,你平生都不要懂。”
他踏下落花,只打马朝鲁国公府去。
“七娘,”他叹道,“你只道她是受人摆布的薄命人。五哥我,又何尝不是呢?”
然事已至此,今作此笺,亦别无他意。
卞大娘子是孑然一身,无依无靠,任人凌辱。
“五……五哥……”她神情有些闪动。
幸得五郎解意。热诚之心,知己之处,或尊或重,总与旁人分歧。
她仿佛从未如此慎重地捧着几行字,亦从未如此正式地核阅卞大娘子的感情。
七娘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,又道:
七娘退至墙角,细细喘着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