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观得此笺,必先玉碎。料得谢郎为五郎不平,大怒之下,方有此摔玉行动。
五郎向七娘的书架行去,遂道:
“你藏甚么?”
难怪五哥总说,七娘是从不懂何为“情”的。
虽知无用,他却还是节制不住地想要去。
七娘趋步至窗边,见五郎已看起来,心境有些莫名的冲动。
她仓猝着站起。回身时,袖摆带倒了一排脂粉头油。
她因着谢府的威胁,无法从良于别家,至现在突然离世,死得不明不白。
“还能甚么意义?”
畴前,七娘只道五郎痴傻。
“可她年纪悄悄的……”五郎喃喃道。
“浊浪滚滚,俱是黄河浪里人。”五郎感慨,“有朝一日,你会懂的。不过,五哥但愿,你平生都不要懂。”
五郎想着,不管如何,是要去送一送的。
妾自南来,十载飘摇。上无父母教诲,下无兄弟帮衬。蒲柳弱身,情寂人孤,所托烟花酒巷,实非本意。
信中有云:
他道:
“五……五哥……”她神情有些闪动。
这统统,岂不尽是缘起五郎,俱是他造下的冤孽?
本来,俱是为着同一人。
“谢润!”七娘直呼其名,“你要看,那你便好都雅!你看上千遍万遍,就能将她看返来么?”
她仿佛从未如此慎重地捧着几行字,亦从未如此正式地核阅卞大娘子的感情。
影象里,五郎只推过七娘两回。
五郎将小笺握在手中,越握越紧。
摆布,人已经没了!
然事已至此,今作此笺,亦别无他意。
“没,没有。七娘乖呢!”
“你又闯甚么祸了?”
第一回,是二人在承德堂辩论,七娘将卞大娘子送他的袍子,染上墨迹。第二回,便是眼下了。
井底小蛙,难随鸿鹄高影。寒微花门,莫承朱紫之恩。
“你当五哥瞎么?”五郎无法。
若五郎万事顺利,贤妻在侧,还请谢郎将此笺付之一炬,莫提半句。
次日,五郎一身素袍,是从未有过的寡淡。
手中的小笺,卞大娘子的死讯,统统都来得太俄然,直教人猝不及防。
七娘微微张口,想要解释,却说不出话。
他顷刻猛退后了几步,撑着案头,才不至倒下。
她轻叹一声,又将小笺与碎玉镯子尽放入嫁妆匣子底层。
七娘看着他,又觉心疼又觉可气,也不知该如何规劝,只沉默立在一旁,不言不语。
七娘心下一沉,顷刻又猛提到嗓子眼。
“五哥,这篇……”
“我再藏甚么,也是我的东西。总犯不上事事皆与五哥说!”
“五哥……”七娘有些担忧地望着他。
事到现在,她才明白,如许的痴傻,向来不是一人之事。
她深吸一口气,不慌不忙地举步畴昔,将小笺尽塞出来。
七娘思考半晌,又将嫁妆匣子翻开,只望着碎玉与小笺,托腮发楞。
他指着匣子缝里暴露的小笺一角,不苟谈笑地诘责:
七娘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,又道:
现在,赵廷兰身在洛阳,卞大娘子灵前冷僻。
七娘一知半解,看看他,又看看窗前的落花。
“我的东西,怎会与你有关?”
五郎站将不稳,只觉面前一片茫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