畴前不与七娘提起,自是怕她寄人篱下,日子难过。
她点了点头,也不知陈酿为何忽而问这话。
他遂道:
何况,赵明诚到底身为江宁知府,或许从他那边,还能探得些谢府世人在金地的动静。
陈酿点点头,神情中蓦地染了一丝落寞:
“你此人,又笑话我来!是酿哥哥说,非论何时,毫不会丢下我不管。这才是不丢下呢!”
“不过,我出世之时,赵伯伯佳耦已然去了青州,从未见过我。现在突然登门,又以何为凭呢?”
在其上拿出谢诜的画,若谢府先人真在江宁,必会重视。故意之人,还会登门拜访。
陈酿听她嘟哝着,却听不清。
初来江宁之时,陈酿也曾想过,是否该将七娘拜托与赵大人佳耦。江宁府衙以内,虽不若畴前的锦衣玉食,到底,是比跟着他南下贱落强上很多。
她虽未曾见过,可赵明诚与父亲常有手札来往,父亲又经常提及。于七娘而言,也算个极其熟谙的长辈了。
“不对!”七娘忽道,“赵伯伯既故意相寻,为安在当铺不与我言明?”
陈酿侧头看她,倒有些被她的严峻神采逗乐。
眼下对赵明诚的猜想,不过源自二人的臆想。江宁府衙中究竟是个甚么景况,是否值得拜托,也总要切身看过才知。
她遂拉着陈酿问:
七娘一怔,事理虽不错,可陈酿的神情,总让她觉着心有不安。
七娘忽忆起,那日当铺当中,除了郝掌柜,帘幕后另有位做学问的父老。
“想来,赵伯伯现在守着江宁重镇,一来是感念汴京之祸,二来是思念故旧?”
七娘一脸不解,一双大眼直望着他:
可江宁府衙,老是更安稳更温馨的去处。待她感到了安稳的好,也不知是否会乐不思蜀,就如此留下了……
要说七娘不想去,也绝非至心。只是,陈酿的神情,似有更深的思虑。她模糊能猜着,却又不肯承认,只好一味躲避。
他遂打趣道:
他自不会丢下她。
七娘一动不动地望着陈酿,神情非常当真,只听她一字一句道:
可现在,是赵明诚主动相寻,想来必会善待有加。与陈酿忧心之处,便不成同日而语了。
“现在的江宁知府,竟是赵伯伯?畴前,他与李婶婶僻居青州多年,父亲还好有一番挂记呢!”
“那幅《江山独秀图》,我倒有些印象。当时,我才随酿哥哥读书不久,父亲见我很有进益,还让我于画上点了几朵红梅。说是要请赵伯伯指导来着!”
“想来,是八九不离十的。”
七娘却轻哼一声,嗔道:
“只是,当日论学之时曾听人提及,赵大人多是拿前人书画、金石,以供批评。不知为何,那日却拿出你父亲的画作?”
陈酿本兀自憋笑,听她言语,却又有些黯然伤神。
七娘又挑眼看了看陈酿:
“你赵伯伯颇喜金石文物,这些东西于乱世当中必多有典当,他天然与城中当铺友情匪浅。”陈酿道,“想来,他是见了那紫铜手炉,疑谢府有先人尚在,故而拿出你父亲的画,摸索一番。”
“他如何能冒然相认?现在他身在高位,你若非谢府先人,反是个别有用心的,岂不是教你赵伯伯骑虎难下?”
七娘只一脸正色,不平道:
“粘人的小郎君嘛……江宁畴昔没有,从今便有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