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昨日学上,陈小先生讲‘不患寡而患不均’。想来,汴京那般大,除了我们如许的人家,也总有衣不蔽体,食不充饥之人,鳏寡孤傲,皆为不均。若能略施布施,岂不分身?何况,我们家有这胡涂账,别家一定没有,我们起个头,自有人纷繁效仿,如此,也是功德一件。”
“金玲别去!母亲,”七娘又道,“我想,他们也不至于在账上作假,多少眼睛盯着呢!何况皆是有据可查的买卖。”
而通史乘国策的女子,其婿之贵可见一斑。若非天潢贵胄,必当朝中大元。
“周嫂子,这一笔是哪处的?”
周嫂子笑道:
照理,谢府如许的人家,小娘子们是不必精于算计,与银钱打交道的。摆布也不缺,何必太在乎呢?
“妇的娘家在大老爷部下当差,母亲是服侍七娘子的周嬷嬷。”
“不是有先生么?不懂的处所,多就教先生。”
“姨娘好短长。”谢菱拉着陈姨娘,“家中琐事千头万绪,竟也有如许大的学问。我本日长见地了,难怪母亲看重姨娘呢!”
七娘摇点头,起家踱步道:
“记清楚就是了,晚些时候大夫人要过目标。说来,你夫家姓周?倒有些耳熟。”
陈姨娘一面听她回话,一面看帐本,因见着绫罗绸缎的开支多了很多,遂指着问道:
“大暑天的,但是热着了?快歇一歇。我先打发了她们,再与你说话。”
“小娘子有何高见?”金玲见七娘胸有成竹的模样,乐得顺水推舟。
“但是母亲,主家的院子皆有小厨房的,房里人的花消也是月尾归在月例中。就府中下房人的分例,何至于如许多?”七娘捧着账簿,一脸不解。
陈姨娘清算了帐本,向谢菱笑道:
周嫂子靠近看了看,回道:
谢菱赶紧阿谀感激,略坐一阵子也便告别去。
朱夫人笑了笑:
“你的体例不错,只是另有很多处需操心考虑。我先同你父亲说,明日你拿一篇文章来,给他过目。”
“啊?”七娘忽蹙眉噘嘴,“还要写文章?”
陈姨娘望着她的身影,只点头叹了口气。要说八娘子谢菱,聪明也是真聪明,待人接物也非常妥当。
“小娘子见笑,都是些小事,不敷挂齿,大夫人不嫌弃也就是了。”
“你把对过的账簿送去大夫人那边,请她过目。”
她自幼娇生惯养,竟还惦记取鳏寡孤傲,想出如许的体例,倒难为她了。
“你是张夫人的对劲弟子,我能教你甚么?家事噜苏,光阴一长,小娘子们便腻烦了。你若常来看看,倒也是无碍的,只是别多操心神,惹一身苦累就不好了。”陈姨娘只笑着饮茶。
那丫头拿上账簿,一刻也不迟误,便直直往朱夫人那边去。
账面瞧着倒是清楚,只是小厨房与大厨房的花消多有堆叠,畴前倒未曾在乎。
七娘作一万福,便往本身院中去。她一脸不情不肯,不过是随口一句闲话,竟摊上一篇文章!
“我是想着,这些东西这般多,每日不知倒掉多少!真应了朱门酒肉臭的典故。”七娘噘嘴道。
“各房笔墨还是畴前的定命,许娘子爱诗文,每月多添了竹纸四尺六刀,六尺三刀,浣花笺十二扎,徽墨、鲁墨各十二方。克日,七娘子与陈先生的文房消磨也见长。倒是五郎房里,余的太多。账上细数已记了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