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火连绵数千里,烧尽了屋舍栋梁,烧尽了斑斓绫罗。唯余上面前的寂寂空城,并一片沧桑废墟。
“陛下与太上皇皆在此处,待援兵自四周而来,会救我们的。”
堂堂郓王妃,汴京第一才女,一旦国破,沦落至此,好不教人痛煞心肠!
待新皇即位,外有虎狼之师,内有百废待兴,那里还记得她一介小小的郓王妃呢?
板车之上,他们多被束动手脚。非论男女,皆衣衫褴褛,蓬头垢面。一时候,只闻得哭声震天,哭泣不断,闻者皆道苦楚。
只听他道:
他抚上她的脸颊,热泪滚滚,触上他冰冷的手掌,只觉灼烧般地疼。
“呃,”赵桓见他不接,又顿了顿,方道,“朕与琏儿已吃过了。”
偶尔颠末妇女身边,自忍不住调戏一番。
来人原是钦宗赵桓。他亦是一身陈旧衣衫,薄弱又惨痛。
赵桓一时低头,只勉强笑了笑:
旧时街道,再不闻鼎沸人声;北里瓦折,皆作了荒颓之态。畴前看不尽的繁华富庶,都付之一炬。
郓王与朱凤英闻言,突然一怔。如许的气候,除了金人的篝火,那边去化雪呢?
他声音沧桑凄楚,年纪悄悄的,总不该是这般模样。
“越是这般时候,我们越要拼力活下去!”
还不待多说一句,却见不远处的树下闹了起来。
她何尝不知归宋的但愿迷茫?
她颤抖着,想要信,但又不敢信,只道:
“妃嫔、王妃、帝姬,人准金一千锭,共一百二十九人,得金一十三万四千锭。”
“不!”她压着声音,语气中却满溢亡国之苦,“阿楷,我怕,我好怕……”
“阿楷,”她又低声唤,“我好恨啊!”
朱凤英深深望着他,他的眼神,向来便足以安抚民气。即便现在这等景况,她还是情愿信他。
可郓王方才的话,她情愿信。
伉俪二人四目相对,各怀心机,神情中都盛了太多的情感。他们不肯言说,却都相互了然。
怕那些金人蛮子!他们没有人道!她怕本身一身明净付之东流!怕日月无眼,再无复国之日!
现在陛下与太上皇皆被俘虏,宋廷必然群龙无首,要另立新皇。
“阿楷。”朱凤英带着沉沉的哭腔,这是北上以来,她第一回开口说话。
他长长一声感喟,颤抖着接过,先与朱凤英吃了。
板车行了整整一日,终究挨到入夜。
他转头望向她,胸中百般滋味,此时只作相顾无言,唯有泪千行。
朱凤英见着姐姐这般,自有很多不忍。思及本身,一起行来,又何尝不是深受其辱?
更有族姬、宗妇、命妇、乐伶工匠……数不堪数,皆做货色议价。
只是,郓王本身说出的话,他本身也不信!
郓王扶着她,自撑草拟席,稍抵风雪。
“来人啊!皇后娘娘自缢了!”
雪势更加大了,北风凄厉,直将枯枝生生摧折。城外向北的路上,几队板车排排而行,其上堆满了人。
皇族、宗室、世家,无一幸免。他们被当作货色,冲抵金人讹诈的赔款。
他向来便是风景无穷,玉面风骚的天孙公子,又那里受过这份苦?
但他要她活着!活着便有但愿,活着便能有个盼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