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别急,好歹是个认路的小郎君,不定已归去了。”
七娘一顷刻被震住了,酒也醒了一半。
“不知年事去,空做酒中仙。梦醒萧瑟处,咽酸楚。”
“自是坠花楼的青梅竹叶酒,”赵廷兰身子向前一探,嗅了嗅,直看着她的眼,“是也不是?”
七娘忽而有些莫名的自大。她低头看了看,除却这一身织金镂玉的装束,本身另有甚么比得过人家?
绍玉一时恁住,五郎瞥他一眼,忙道:
“桃夭桃笑,入醉清楚窈窕,尽承欢。佳酿湮红玉,香腮晕粉团……”
“小郎君谬赞,不过一番脾气,且各自喝酒吧!”
她学着小郎君的模样回作一揖,道:
“七娘?”卞大娘子不解,只同卞苍面面相觑。
只见那人气定神闲地喝酒,与四周的喧闹有些格格不入。
“你可跟紧我,别又散了。”
闻得七娘言语,那布衣少年蹙蹙眉,仿佛不肯多起争论,遂起家拱手道:
五郎摆摆手,心道:她这副模样,必不敢回家的。他道:
“呵!如此佳酿,你亦满饮此杯,凭何管我!”
那人年近弱冠,一副穷墨客的模样。他一身月白布衣,发髻半束,头戴儒巾,再无其他。只是他气韵间透着股冷僻与傲然,大略是恃才傲物的。
赵廷兰笑笑,只把盏儿向她推些。七娘见那桃花酿实在清澈敬爱,又芬芳香醇,只看着咽口水。
卞苍心下更是过意不去,原是本身成心撇开谢郎,现在走散了,鱼龙稠浊的,那里去寻?
“你不安闲么?”
说罢,七娘又夺回盏儿,饮了一回。她望着盏中花瓣,忽有兴趣,遂赋一阕《女冠子》道:
“不准上街,不准吃酒!不准这个,不准阿谁……”七娘瞥他一眼,“哪比得你安闲?”
“呵呵!”七娘笑起来,“你怕甚么?老鲁国公也管不住你,你自在安闲,随心所欲,有甚么可骇的!”
本身的词热烈应景,偏那人接来凄凄楚楚的。又恰在年节下,没博个美意头,她自是不乐意的。加上她常日本就娇纵,此时酒劲亦上来,更加犯了贵女的脾气。
且说七娘这厢已同赵廷兰在酒楼。赵廷兰唤了一大桌的酒菜,七娘倒是分毫不进,只托腮望着窗外,一心盼着五郎他们的动静。
待他放动手,七娘方瞧清楚。
“只一小盏儿,不碍事的。莫不是怕王三郎的管束?”
说着便饮下一盏,又要了一盏。
那人亦作揖道:
“客岁春日的桃花酿,你尝尝?”
她也不回身看那人,只冷声道:
“方才多饮了两盏,获咎了!那首词,尊驾是在我之上的。”
七娘一惊,生硬着身子,别过甚不看他,只自语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