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娘一时猎奇,遂问来:
朱凤英瞥了郓王一眼,不屑道:
畴前郓王说她的诗文是绣花枕头,本日一句诗评,总算报恰当日之仇。
“既是赔罪,我可没见着诚意!”
行至七步,她方于郓王跟前停下,抬头直看着他。
郓王才高八斗,腹中典故何其之多,何至于用个众所周知的?故而,朱凤英这般挖苦。
“七娘你闭嘴!”
汴京谢氏本是南朝谢灵运先人,她自小听家中讲,先人事迹便熟记于胸了。
“凤娘要甚么样的诚意?”
“罢了罢了!”朱凤英还是掩面而笑,“这一回,算你有些歪才,本小娘子便不计算了!”
朱凤英强压着肝火,狠狠瞪着他。
此番到了郓王私宅,才知何为高山流水,不食炊火。
鸟尽弓藏见远谋。
她才挖苦郓王不会用典,偏他用如许多的典故夸她。既辩驳了她的挖苦,又叫人生不得气。
“随园,原是这等深意。”七娘点头道。
到当时,为逞一时口舌之快,才当真得不偿失。
“用典这般陋劣,也不算好诗。”
赵楷这厮,果是好生恼人!
七娘与她表姐最是要好,朱凤英若在她跟前说郓王的不是,即便子虚乌有,七娘必坚信不疑。
二人闻声看去,花影之间,不是朱凤英是谁!
七娘偷偷瞧她,只见她脸颊泛着浅红,倒从未见过表姐这般模样。
“凤娘息怒。”郓王忽作揖,又成了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,“若怒了,便是本王说中了。”
畴前在王贵妃宫中,只道贵妃的陈列,已将高雅二字道尽。只是宫有宫规,要将江南韵致尽善尽美,倒是不能。
此事至此,也算告终。
谁知他转而一笑,不待七娘回神,他却已行了一步。
“一,二,三,四,五,六,七!”
朱凤英看着七娘,更是想笑,只低声道:
她向来最惜才名,前番已是结下夙怨,本日更添一重。
她对劲地望着郓王,这回,他但是在七娘跟前丢脸了,看他如何回嘴!
“表姐,适可而止罢!”
此诗四句,三句用典,到底可贵。
回城途中,朱凤英与七娘同乘一车。
罢了,她又斜眼望着郓王,忽含笑起来。
七娘见朱凤英更加来劲。对方但是堂堂郓王,这般戏弄,若真惹怒了他,怕也不好清算。
“已将勋业等浮鸥,
七娘这才悟得。“随园”二字,亦是随缘。随心而为,随心而不为,随清风明月,随花魂鸟魂。
这第三个典,最是风趣,亦是此诗诗眼。“凤凰”二字,隐朱凤英闺名,末句又刚好提及,她刚才自花影间来。当真应景非常。
“楷兄不是说,要赔不是来么?怎又惹表姐来?”
“堪怜子建八分才,
二来,“玉质”二字,则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之典。书中有,花间一定没有!
只见朱凤英总兀自发笑,七娘一番核阅,只笑道:
“没事。”
她继而又道:
“凤娘大人大量,是本王讲错。且莫再与本王计算,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