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转念一想,仿佛每回,陈酿也都能处理。
史雄看他一眼。
史雄舔了舔枯燥的唇,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。
他勒住缰绳,蓦地转头,只见出殡步队中有个熟谙的身影。
王绍言的手指蓦地顿住。
史雄跟着笑了两声:
“七娘,快起家!再晚赶不上了!”
陈酿不再看,复行了几步,忽猛地顿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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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雄高傲白。
他点了一下头,便带着世人去了。
这一番兜转,天然是防着金人细作,要掩人耳目。
也不知家中近况如何,七娘如何?
七娘泪眼昏黄,只觉北风在脸上剌过,又麻痹得紧。
七娘一怔,缓缓昂首。
话及此处,二人皆笑起来。
步队当中,世人皆披麻带孝。
七娘垂下眼,屏住呼吸,只不言语。
陈酿将大氅搭在一旁,安然坐下,只轻声道:
他不防备,猛地晃了一下。
出殡的步队正拐过来,陈酿下认识地避开。
他又吃一阵,只道:
一个身形魁伟,留着一口粗暴的络腮胡。
“我不配。”她轻声道。
“陈先生想起谢小娘子了吧?”
留给值得的人。
“蕖娘……”王绍言摸索着,声音发颤。
七娘紧紧抱住嫁妆匣子,身子瑟瑟发颤。
她却一把拂开绍玉,满心的情感,五味杂陈,压得本身喘不过气。
那二人皆着百姓衣物,扬州城又多有商队来往,故而并不大惹人重视。
乌黑的纸钱漫天飘飞,融在雪花当中,更显哀楚。
史雄点了一下头。
扬州的雪更加大了,二人行进茶肆,方去下风帽大氅。
“对了,扬州本是先生的故乡。此番若归家探亲,倒不失为掩人耳目之法。”
“史大哥,烦你先带兄弟们安设。我兜转一回,再往扬州府衙去。”
都甚么时候了,还笑得出!
“起来,地上凉。”
如许冷的天,在地处江南的扬州还是头一回。
“也不知是否史大嫂带的,”陈酿笑道,“史大哥也更加贫嘴了!”
姐姐再回不来了。
“彻夜在前头驿馆歇下,明日一早入城。”
王绍言双手一片血红,面色却煞白。
“是啊!已半年未曾返来了。”
“祸害!”他鼻间轻哼一声。
眼下烽火纷飞,刀光剑影,可儿心当中,却都存着一分柔嫩之处。
陈酿持续打马前行,放眼望去,扬州城既熟谙又陌生。
“你不配!”
“二哥,”绍玉三两步行上前,低声道,“我知你难过。但本日二嫂出殡,你要让她放心去啊!”
为防打滑,马蹄尽包上了布。
陈酿低头一叹,又是户不幸人家。
复行过一条巷子,只闻得不远处传来哀乐之声。
畴前在疆场上,日日见着马革裹尸;现在返来,又恰闻着亲人别离之声。
史雄顺手拿了茶肆的掸子,拍打着大氅上的残雪。
七娘一个不稳,猛退几步,跌坐在地。
有摇幡的,有抱灵牌的,亦有抬棺的……
王绍言忙顿住脚步,扶稳谢蕖的牌位。
她的腕间是一道划痕。
“蕖娘……”他顷刻心慌,“蕖娘!”
他一面道:
雕花邃密,纹饰华丽,放在乱世当中,也算是厚葬了,更何况眼下战乱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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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娘跟在王绍言身后,度量着谢蕖生前的嫁妆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