姻缘就像如许,早在我不经意的时候便已经定好了,不管多远,红线那头的他永久含笑相侯,是吗?
窗外风吹桐叶沙沙浊音,反粉饰了人语。等了一阵子,才进冰绡缩着身子揉动手打帘子出去带上屋门说:“是姑爷身边的小厮狗儿,巴巴的过来替姑爷传话说,今儿姑爷就不来我们院子里来了,叮嘱蜜斯夜里莫着凉。”
我抬步便向里去,却被狗儿横臂拦在面前。我一惊,狗儿一脸猴笑的仓猝打了个千儿央告道,“主子不敢欺瞒八奶奶,只是老爷的叮咛主子不敢不从。老爷叮咛了,进院之前,要请八奶奶蒙上双眼,由主子牵着出来才妥。”
我昂首望向他,泪光盈盈。
面前是一片梦境中才气一见的良辰美景,莹彻通透的西洋琉璃打造的小巧屋宇,曦光投射,刺眼夺目。檐角垂着藤蔓,系着护花铃,麝兰芬芳,环佩铿锵。暖风送来空谷幽兰的香气,如雾如烟缭绕在四周。一丛丛垂柳婀娜摇摆,小巧的珍珠鸟儿嘤嘤相和。最远处是一泓温泉,带着升腾的热气,叮咚的水声惊梦,如天上明月跌落水中。
冰绡尺素随行服侍,才走出两步,狗儿留步回身摆手说:“老爷叮咛了,只八奶奶一人去便可。”
我无法的心下感慨,他公然有所沉沦的。
“他还留了甚么话?”我问,内心反是犯疑。
沉迷中,忘乎以是,不似人间。
“老爷叮咛的话,主子不过是服从行事。”狗儿解释说,一脸难堪。
狗儿慌得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,抱着我的腿夸大地哭天抹泪道:“八奶奶行行好,老爷交代的事儿,狗儿不敢不从。如果狗儿误了差事,不如爷所愿,定要被爷大卸八块,还要被挫骨扬灰啊!八奶奶,呜呜,八奶奶就把稳疼狗儿了……”
直到排闼声伴跟着一个清丽的声音欣喜道:“九哥,快看!这西洋玻璃宫殿里满屋的兰花,香雾环绕呢!但是天上仙宫吗?”
我微颦黛眉,心想他又有甚么促狭?我微抬下颌,暴露些淡然的笑,也不睬狗儿,似未听到,绕开他,便又抬步向里去。
红绳的一端塞去我手中,被我悄悄捏住。我便跟着那紧拉的红绳一起前行,曲盘曲折,兜兜转转。因是蒙住了眼睛,只能模糊辨出是行在廊子下。再转出一片刺目亮光处,似是下了一个斜坡。
次日一朝晨,致深派了狗儿来传话说:“老爷请八奶奶移步去后园一观。”
粉颈微垂,感受肌肤相触的悸动。一颗心随了他忽上忽下,情欲在茫茫的白雾间蒸腾着,四周都是浓烈而炽热的呼吸。仿佛六合间只我二人,我们贪婪的享尽人间欢情,不必计算旁骛。
面前的他,白雾中迷蒙的他,是那样逼真的存在。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,不再是跃马扬鞭的大将军。去掉了朱锦华衣,坦诚相对相守时,才是那真逼真切的感受。
“另有,姑爷说,明日一早,让蜜斯那里都不必去,自管在房里候着他就是。”冰绡一脸迷惑地说,又问我,“蜜斯,姑爷该不是恼了蜜斯吧?”
留步时,模糊感觉面前隔了红绸,都感觉光芒刺目,四周兰香芬芳劈面而来,鸟鸣清幽不断于耳。
我悄悄抚着那段红绳,百感交集。多少次我也曾隐蔽地期盼过月老牵下红线,冥冥当中缠绕于知名指间。你侬我侬,三生商定,用朱砂笔悄悄勾画,将掌心纹路连成红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