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轻笑,却有些黯然失神,体味他的每句话。心下酸涩,更有一丝委曲,交杂一出,繁复难言。
心底悚然一惊,他如何得知我的出身?更不想,他竟是如此直言不讳直指民气。转念又一想,罢了,人前人后流言流言,只怕出身早已被周府的人扒了个遍。而他于我,也恰是天涯沦落人吧。
依约的暑热散去,拂波而来的一阵风带了淡淡的凉意,夹了些许潮气。
他看着我,清冷的笑意挂在苦楚的脸颊上:“怀铄本还在自怨自艾,殊不知比起大哥,怀铄便是生在福中不知福!”
胭脂色长裙悄悄拂弄红蓼蒲苇,月华流淌的九曲石栏桥,我们踱步而过。
他叹口气说:“人生不快意者,十之八九。无关繁华贫贱,便是帝王都有诸多无法,更何况你我凡人?”
“以是,小嫂嫂也不必伤感。如小嫂嫂,江南才女,为救兄委身为人妾。”
月色杳然,清辉洒在他清癯的脸颊,眉宇间暴露哀伤之色。他声音幽幽的,打量我,感喟一声说:“如我,生于朱门,想做个野鹤闲云之士不得,想做个‘天然’二字,更不得。姓了这个姓,此生就由人摆布。只这一副躯壳,行尸走肉罢了。纵胸怀乾坤,无法足难出府门半步。”只看他那落寞无法的神情,似满心的愁烦,愁烟锁紧眉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