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小姨太 > 第十六章 画诱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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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目光时而望向我,时而落在我部下的画卷上,开口说:“横当作岭侧成峰,八姨太公然与众分歧。”

山谷罹难,盗匪劫色,夫婿单身闯敌穴,单枪匹马力克群贼,单身救我出虎穴,却不便流露身份。荒郊古庙,为我正骨。只想到这里,那场恶梦便被吹得烟消云散,对他的鄙薄、悔恨、恶心都垂垂的散去很多,内心反是模糊惭愧。只是,他既然那夜救我,为甚么不表白身份,为甚么只字不提呢?

“姐姐的话,mm记下就是。”我拖长声音,未免有几分娇痴之态,多少嫌她啰嗦。

我心下一笑,干脆将错就错的安闲提笔,圈圈点点地信笔勾画出几篇翩翩飘落的落花,一角的整齐树叶,口中喃喃颂念:“露浓花瘦,薄汗轻衣透。见客入来,袜刬金钗溜。和羞走,倚门回顾,却把青梅嗅。”

那威棱的下颌,坚硬的鼻,清癯的脸颊。我再投了目光向他,他也尽是寻味地望着我,一笑说:“这西洋画,若要画人先要将人变作个泥胎一动不动一个时候,也是熬煞人呢。”

游移半晌,我还是不敢过分大胆冒昧,为那玉臂上淡淡勾出一袭如有若无的轻纱广袖,却不掩那小巧的身姿,犹抱琵琶。

我想来就要笑。冰绡幼时玩皮,我教她读书作画,她偷懒贪玩,待了查窗课时,她仓促将一幅墨迹未干的涂满黑墨的纸递给我说,这便是她的窗课,是“黑夜里的黑老鸹”,恼得人哭笑不得。

慧巧走后,我单独将本身关在书房,那慧巧为我埋头装点起的画室。

我因而哭笑不得,搁笔笑骂她不端庄:“常日在府里催促你读书识字,都不见得你用心。恰好是歪批歪用些诗词典故,你倒是无所不能呢!”

将那做就的画吹干,悄悄卷起,递于她叮咛:“去呈与老爷。”

我心一惊,不知他此话是褒是贬,只淡然一笑持续。

我忙搁下笔,叮咛她:“出去!”

我内心默念,如此一来,那胶葛我内心好久的恶梦就又是另一番解释,另一番放心了。

脸颊一阵赤红,我手中的笔滞在半空,打量画中的美人,那半掩的俊脸儿,惊羞的模样,更有暴露的那香肩绰约,云鬓毵毵,玉臂清辉寒……凭谁看去,都会横生遐想,一颗心蠢蠢欲动。我的心噗噗乱跳,深深抿咬了樱唇。

“蜜斯,但是冰绡叩门坏了蜜斯的笔意?”冰绡将个朱漆茶盘放在案上,上面是几碟子茶铺垫:金桔、青丝、冬瓜蜜饯、桃脯、玫瑰,光彩各别,装点在白玛瑙碟子里颇是新奇。

少女的娇羞,忽听人来,惊急遁藏,却回眸偷窥情郎,那份大胆而羞怯的心机,又有谁能知?

“姐姐,那是画架。”我改正着,内心暗笑。

那幅画逞去他面前,他也点点头赞成地说了两个字“甚好!”,就捧起细心打量了,卷做一卷叮咛下人收了去。

可贵他说出几句话,我只盼速速的完成部下的画作,但又怕手中的画一旦作完,就再也没法如此肆意无所顾忌地核阅他,贪婪地核阅他一分一寸。他被我看的难堪,避开我的目光去同六姨太说话,说些甚么我也未曾留意听,只是他那双眼睑深镌般的眸子,深深的,令我不由得想去多看他几眼。想来好笑,来兴州的路上,我同冰绡还曾猜想这周总督定是位未半入土的老头子,谁想老天竟然送个漂亮魁伟的快意郎在我面前。满心的忐忑,化作温情脉脉,不敢透露在眼里,只流泻在笔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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