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垂首,他立在我面前,悄悄地打量我。那广大的手掌炙热的,垂垂拢过我的脸颊,将一绺乱发勾拢去我耳后。那略显粗糙的手指,或是常日弯弓引箭所磨砺,那指掠掠过我脸颊肌肤,带了些模糊的痛,一如那日夜里山神庙,那手指擦拭我脸颊无助的清泪时的感受。心突突地乱跳,惶然如被摈撤除角落中无处逃遁的小鹿。但是那份镇静中另有一分欣喜,三分期冀,剩下的就是惶然不安。
“可厌!吓人~”我捶打着他,娇嗔地抱怨,他却再次地迫入我,胶葛去一处……
深吻,死力和顺却仍掩不住那分霸道,他摞开我的衣衿分去摆布,呈暴露紧抱的香肩。
对峙红烛,隔桌而望,红烛腾跃的光影洒在脸颊上,晕出一层淡淡温和的光,刻画得眉眼都如此的清楚,温和了威棱的线条,人儿如玉。我含了几分羞怯避开他的眸光,那眸光也淡去几分锋利,添了些温情似水,垂垂的,他走近我,挨近……
“他如何说?”我问,兀自用银剃子挑动着灯焰。
我惊诧地立在那边,如那夜被蒙面人点穴,惭愧地望着他,讪讪的无处可逃。
我侧眼打量他,手指悄悄摸索着去触摸他的脸颊,颧骨,下颌,一分一寸,他,就是我此生的依托,我的男人。刀光剑影中他单身入敌阵披荆斩棘地救我出险境,寸步难行时,他背负我疾走,为我捏脚正骨;衣衫褴褛狼狈时,那一袭墨色披风悄悄披在我身后。
“死丫头!”我骂道,她竟敢讽刺我。只是隔着桌子,鞭长莫及之叹,冰绡躲闪着环绕个花梨木镂花桌同我嬉闹追逐着,却不住讽刺我说:“蜜斯这才是欺负人呢。不晓得此人是谁,也愁;现在晓得是谁,更愁。好端端的,人家不请自来时,蜜斯不要;现在人家一恼了不来了,蜜斯倒是去招惹人家呢。”她咯咯笑了就向门外逃去。
蓦地,流派大开,有人来!
他的唇角垂垂勾出笑意,手内心的绣鞋垂垂凑去鼻间深深地嗅了嗅,销魂般的闭目半晌。我的心突突乱跳,面红耳赤未免有几分羞恼,是否统统男人,骨子里都是如此的轻浮?
冰绡返来,悄悄来到我身后。
我的手指在其上悄悄的勾描,逗留,心有千千结,却化作无穷的迷恋。
我抚心自问,甚么才女,甚么高官,都是虚如浮尘,只要面前拥抱的,才是活生生真真的他。我甜甜的笑源自心底,打量他的眼眸也多了几分和顺之意。他微微翻身,却不忘紧紧搂住我的身。
内室内守着那对儿龙凤花烛,那烛花哔哔啵啵的跳出灼目标火星,只我不想去剪那灯花,偏疼那灯焰跳动时一瞬的敞亮。
蓦地,他俄然睁眼,如那打盹儿的老虎蓦地展开大眼,倒是只睁了一只眼,透出一分滑头的坏,惊得我内心一怵,瑟瑟一抖还未恍过神儿,他已经突如其来扑来,一个翻身压我在身下。咯咯的大笑着……
静夜,我悄悄地仰躺在床上,他拥我在怀中,已经睡去,能听到他微微的鼻息。
蓦地间,他一把搂我入怀,弯身横抱我在怀里,步向那深垂的红罗帐。
“姑爷他只叮咛放在一旁,看都不看一眼。”冰绡负气地翘起小嘴,嘟哝说,“怕是姑爷记仇,在生蜜斯的气呢。都怪蜜斯,恰好推说甚么身子不便利。这才不过转眼儿,蜜斯又去招惹姑爷。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,姑爷他能不恼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