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的周折,悉心安排此事之人还是但愿我死得顺理成章,不为人所发觉。那么,这幕后之人又是谁呢?
冰绡一一应下说:“蜜斯还是安息吧,冰绡记下了,明日一早儿就去办好!”
毛骨悚然般四下乱抓着挣扎而起,却被身边的冰绡紧紧抱住我在怀里急得安抚着我:“蜜斯,是梦,是做梦!”
不等我开口,隋嬷嬷纯熟地低声问:“花点银子办理了她家人就是,一个粗使的丫环,无人问津的。”
只我心头逐步安静后,强喘一口气,对冰绡说:“明日去求九爷,设法查账册,迩来府里可曾有人大量支付上等当归?”
话说到此,我俄然一个转念,眸光里闪出一分非常的亮光,当归?那加去药罐中害我血流不绝顶昏乏力的是这味当归,但上等的当归也是宝贵药材,岂是她一个小丫环所能买得起的?府里卖身的粗使的丫环依端方不得出府门半步,如何去买?若菱儿公然要替主子报仇,凡是不必如此吃力,只需弄些便宜易寻的老鼠药悄悄下去汤药中,就要了我的性命!
惶恐如海潮般劈面囊括而来。我面前一阵眩晕,仿佛脚下的地都因她这一撞而地动山摇,惊得令人安身不稳。
我静坐窗前,容色凄冷,满眼苍茫,独守寂寂长夜。闷窒的氛围冰冷令人无可喘气,惊惧苦痛伸展而来,我紧抿了唇,牙关瑟瑟颤栗。
长吐一口冷气,我紧咬瑟瑟的牙关,忍着那淡薄的寒气如刃,强自撑了衰弱的身子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抬出去!不得张扬!”
世人拖了菱儿的尸身出去,留下触目惊心的一滩殷红的血迹。
“都返来!谁见到鬼的模样不成?大惊小怪!”我责备一声,咬牙起家,掠过一绺狼藉鬓发去耳后,正正衣衫沉稳道:“天湿,路滑,细心脚下!”
猩红的赤色垂垂在我面前满盈开,我对峙的牙关没法开启,唯有呆呆耸峙原地,任那扑鼻而来的腥冷寒气直冲肺腑,如片片刀割般痛苦难言。我头皮一阵发麻生硬,思路全无,如何都未曾猜想这一个粗使的小丫头如此断交,竟然捐躯赴死。我自发得人非蝼蚁,孰不吝命,现在一条生命竟突然在我面前消逝,那样等闲,我一时候讷讷不知所言。
谁想朝夕之间,我手上便感染了一条性命!
此人用心险恶,颇到手腕,即便是菱儿之死一事张扬出去,听来也定是个义仆捐躯替主报仇的节女故事,令人无可厚非。小丫环不明事理一心报主,而我这半个主子则过于刻薄暴虐逼死了她。人老是会在关头时怜悯弱者,是非曲直怕也无人问津,毕竟事不关己。我惨淡一笑,对隋嬷嬷说:“还需暗中刺探,查清这菱儿在府里可有甚么交好的,或是迩来可有非常?”
我长长吸口气和缓了悸动不定的心道:“无事,多梦罢了。”
冰绡扶着我,不断地打着喷嚏,咳嗽不止,我能觉出她扶在我臂上的手在颤抖不定,怕是这咳嗽,也是为了驱走胶葛不清的冤魂。
她点点头说:“奶奶叮咛的,岂敢含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