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抓紧我的手道,“你见过刚打下来的孩子是甚么样吗……血肉恍惚的一团……爬动着,就像……像一团新鲜着的血肉……那么生生的……从肚里挖出来……没了……死了……”他的话语让我不寒而栗,胃里又垂垂开端翻滚,我想要挣开她的手道,“四姐姐且坐坐,mm给四姐姐倒杯茶来!”
她惊诧昂首,脸颊上挂着两滴孤零零的泪珠,摇点头木讷道:“不会了,不会了,我伤得深,再不会有子嗣了,在这府里,不过是小我人嗤笑的废人!”她喃喃道,仿佛要停歇那欲决堤而出的哀痛,一下咬紧了手帕,双肩瑟瑟颤栗着。
“呀,辛苦四姐姐这个时分还在为漪澜照顾兰花,真真是漪澜的罪恶了。”我凑上前尽是歉意,却猜想着她如何穿了一身素服。似是为谁带孝,却又不敢断言,放缓了声音问:“本日姐妹们齐聚在石舫,因何不见姐姐前去?”
行至水心斋,我才微微送口气,提提黏在身上的湿裙,摆布看丫环们一个个停了步兀安闲廊檐下拧着石榴裙下摆潲的雨水,唧唧喳喳地抱怨着老天爷阴晴不定。
步出船舫,黑沉沉的天幕下漫天匝地的大雨袭来,冷风带雨直扑颜面,掠乱了鬓发,更卷起雨湿的绫裙沉沉地飘摆,兜在肌肤上凉凉的寒意彻骨。我举头看时,半明半透的玫瑰紫色油纸伞隔着天,隔着雨,直泻的水注从伞边落下,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。面前一片白濛濛,恍惚了风景,唯有潮冷的氛围带了泥土草腥凉入肺腑,令人迷蒙中带了一丝复苏。
“不要茶!”她歇斯底里地一声尖叫,立时死死地将我手紧紧攥住。“mm别走,听我说会儿话。mm——可见过鬼吗……”
冰绡尾随而入,在我耳边轻声,不无忧愁:“蜜斯,这四姨太神采怪怪的,不如蜜斯推说着了风寒,冰绡打发她拜别吧。”望着她目色中尽是担忧,可我又不宜过分失礼,何况四姨太对我和睦,又为兰花之事尤其上心。我又不是那踩低攀高的,便叮咛冰绡煨了暖一碗姜茶来驱寒,捧了个小手炉出外同四姨太闲谈。
我一时无言,冰绡恰端来姜汤,她俄然发疯般歇斯底里的喊:“不准喝!有毒!”
“赶了几夜做好的。mm不要嫌我手拙才好,今后如果不嫌弃,就让这孩子叫我一身乳母吧。”她苦涩的笑意挂在唇边。
望着她谨慎翼翼的模样,我豁然地一笑说:“姐姐多虑了,姐姐在此,恰好陪漪澜说说话。”
“澜mm返来了?”轻柔的声音,安温馨静的,兰花丛中缓缓起家的竟是四姨太晴柔,她身披玄色大氅,半蹲半跪在兰花丛中。那身影薄弱,偏是屋内光芒暗淡,一阵风寒袭来,幽幽的身影如灵魂普通。她本日一袭玄色衫裙,鬓角斜簪一枝珠玉般洁白的茉莉花,竟是如许素!我不觉心下一沉。
我责怪地望冰绡一眼,斥责着:“慌手慌脚的!”一个眼神叮咛冰绡下去。
我听清了,只在听清的一刻,如听旱地惊雷般打个寒噤。
回身就要夺冰绡手中的汤碗,冰绡吓到手一抖,汤碗打落,哗啦啦碎开一地。
“蜜斯,快回房换衣吧。”冰绡在一旁催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