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旺笑嘻嘻的拖了一个朱漆缂丝托盘进屋来,屈膝打个千儿说:“老爷新近得了一名大厨,特地煎煮烹炸无所不能,特地做了本地一道名菜送来给奶奶尝个鲜。”
冰绡也被我的吓声惊得几乎抛弃手中的茶盏,看到册页上爬动的豆虫后也是一声大呼。
“这道菜叫绿遍青山。”来旺笑眯眯地说,打量着我。
“拿下去!”我惊得心噗噗乱跳,来旺却长大嘴一脸懵懂地说,“八奶奶,这但是好东西,比鸡鸭鱼肉都鲜美呢。本地的农户,到了春季,都抢了争吃这豆虫,或煎炸或烧烤了……”
到了用膳的时候,冰绡端来两菜一汤,是我们主仆的用度。因见九爷节衣缩食的开书馆去多收些孩子读书,我也不再浪费,每日薄粥小菜也吃得怡然。
我气恼得一把落下窗,忿忿地坐在窗旁竹椅上,情知他来此便是实足了心机作弄我而来。只是我若真恼了或被吓到,岂不是令他对劲?因而我叮咛冰绡开窗,本身坐去琴案旁,静了静悸动微定的心,开端操琴。心下在深思,如何能打发了周怀铭回府去?不然我必不得平静。情已不堪至此,他复来弥补也是徒然。落空的再不成得,那恶梦我是不堪回顾去重温了。
我瞟一眼,天然不屑吃他送来的东西,只是冰绡忙圆场笑了说:“那就谢过老爷了。”
冰绡无可何如地望着我道:“幸亏姑爷想得出这促狭的鬼点子。”
“蜜斯,茶来了。”冰绡笑盈盈地将一盏热气腾腾的香茶捧来。我扫了一眼叮咛她放去案上。不尽意间手搁放去书上,却触及一个凉飕飕,肉嫩嫩爬动的东西,惊得我猛一抽手望去,惊得灵魂出窍般“啊!”的一声惨叫。
冰绡同我相视一眼,忙应着:“是来旺哥吗?我家蜜斯在用膳呢。”
书斋面对小河,窗外相思树绚色如焚,菊花杂着淡淡的暗香。我叮咛冰绡烹了一壶明前龙井茶,悠悠地踱步去书案前坐下,持续翻书。
“这是如何了?”我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之际,恰从窗外幽幽传来一个声音,不紧不慢。窗外探进周怀铭坏笑着的脸颊,他故作懵懂地出去,直奔了我书卷上的虫子,两只手捻起叹道,“本来是只豆虫,”说罢用心拿来我面前晃着说,“澜儿你怕这虫子不成?”吓得我同冰绡惊叫着退后,气恼不得地喝着,“抛弃!”
窗别传来来旺的声音:“八姨奶奶可在房里?”
秋高气爽,远处层林醉染,远远近近都是金碧流朱的秋色,赏心好看。只是美中不敷的是天井中几株老梧桐树上生了一种不着名的绿虫,足有小拇指粗,滚胖豆绿色的身子,带着两根触角,爬动起来颇是吓人,恰好是横行在我的天井里,举步前都未免提心吊胆地惊骇。我夙来怕虫,见到这豆绿的肉虫便恶心得周身发麻,惊得叮咛冰绡寻人来捉虫。
打发走周怀铭,冰绡安抚我说:“蜜斯,莫怕。”不由嘀咕一声,“姑爷如何同个顽童普通的促狭?”
说干休中托盘上的盖子一揭,绿色飘白如裹了白霜煎炸如豆角的东西摆上,都是飘着香气。
心烦愁闷,我便叮咛冰绡同我去九爷的书院去教书。
我本日教孩子们读《论语》,报告过《泰伯》中的一段,我便带着孩子们朗朗地朗读着:“曾子曰:‘士不成以不弘毅,任重而道远。仁觉得己任,不亦重乎?死而后已,不亦远乎?’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