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,城外如何了?大帅叮咛我顺道来看看情势。”九爷闲然无事地说,在将领的伴随下登上了城楼。
七姨太扶住我低声嗔骂:“这点出息!”
城墙上如临大敌普通,兵士荷枪实弹,西洋的长枪雪亮的枪筒直指城下。
九爷怀铄向中间的兵士借来弓箭,在箭镝处插一球状之物用火把燎燃,弯弓搭箭一松铉,那箭鸣嘶飞出,直射入那群黑压压的乌鸦堆儿里,嘭的一声鸣镝在半空炸响,呼啦啦地惊飞栖息在空中的乌鸦,如蝗虫般惊飞,顿时腾起一片片遮天蔽日的乌云普通,嘎嘎嘎的叫声凄厉吓人。俄然,我看到乌鸦们拖拽撕扯着着长长的红色绳索在空中飞着。我定睛再看,乌鸦飞起后的地上,横七竖八的竟然是连天的腐尸,尸身已被鸟儿啄食得血肉恍惚,那乌鸦在天上撕扯拉拽飞着的不是甚么绳索,是死人的肠子。
我微惊,惊奇地制止:“且慢,这孩子讨钱葬母,已是不幸了。”
面前的惨景惊得我惊诧无语,七姨太上前一把拖住我拉扯了出去,不住地骂着:“要你多事,帮倒忙!”
“森罗殿都没有兴樊帅府可骇,官方现在谈起周大帅都如议论鬼神。”七姨太咏芰低声道,仿佛同我同床共枕的那人就是森罗殿的阎王。
“叔叔大爷,不幸不幸我吧。好歹赏几个子儿,给我娘凑口棺材。”呜呜的哭声,酒楼里走进一个脏兮兮大大眼睛的小乞丐,缓缓地来到我们桌前。
我惊得惊诧,道旁乞丐不幸兮兮地在太阳地里望着我们,饿得骨瘦如柴。
“快些买呀,灾黎就要进城了!”米店伴计呼喊着,七姨太骂着:“传闻,有商贾勾搭官府拿了赈粮发卖高价取利。”
下城时,我几近是被七姨太抱下城楼,她将我塞回马车中,对九爷怀铄指责着:“你可带她来看这些血淋淋的做甚么?”
我脑筋一空,惊诧地望着七姨太,再看九爷怀铄时,他满眼黯然。
我颇是难堪,我一身男装,被她戳破,或是我的面貌一看便粉饰不住的女相,我忙扶那小丫头起家,她哭得满面泥汤横流,不等我多说话,店小二就引她下去了。活计们一边拾掇中间的桌子,一边感喟说:“她娘和小姑都吊死了,吊死坟头枯树上。她家里因窝藏了黄毛匪,爷老子被千刀万剐了。现在沾了黄毛匪的边儿的犯人,就是要点天灯、下油锅、千刀万剐的。”
我身上无钱,就要去摸摘下的耳坠儿,却被七姨太制止道:“你省省吧,你去樊州城外看看,饿殍遍野,易子而食了。你若真故意,就归去劝劝你那好老爷,开恩开城吧!”
我满眼是那惨痛的气象,难以设想的人间天国。